“白蓮教的命令嗎?”朱瞻基又問道,“白蓮教為什麼要抓我?”
刺客道:“不知。”刺客隻是奉命行事,至於為什麼要抓住朱瞻基,他並不知道。
朱瞻基心機一動,萌萌地望著刺客,語氣可憐巴巴地問道:“那你要殺我嗎?”
刺客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冷漠無情:“不殺。”
“真的不殺我嗎?”朱瞻基皺著小臉,小模樣看起來非常可憐,“白蓮教的人都是壞蛋,他們在晚宴上刺殺我皇爺爺和爹爹,他們叫你抓走我,肯定是要殺我的。”
刺客再次說道:“不殺。”
“你怎麼知道白蓮教的人不殺我?”朱瞻基裝作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白蓮教的人都是壞人,他們肯定會殺我的。”說畢,他擠出兩滴眼淚,“我不見了,皇爺爺他們肯定急死了。”
刺客見朱瞻基哭了,眼中劃過一抹無措。
朱瞻基原本就長得好看,招人喜歡。他一哭起來,看得人揪心,非常心疼。
“叔叔,你能放我走嗎?”朱瞻基雙眼含著淚,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滿臉祈求地望著刺客。
刺客撇過頭,不敢看朱瞻基。
他沒有說話。
朱瞻基沒有再開口求刺客,而是小聲地哭著。
他深諳哭泣之道。如果濠頭大哭隻會讓人覺得吵鬨,不會招人心疼。如果無聲的哭泣,彆人聽不到,就沒有什麼效果。如果想要讓人心疼,那就得小聲的哭。
這小聲的哭也有講究,要哭的有點抽噎,這樣才會讓人聽了、見了,心疼不已。
朱瞻基平日裡很少哭,但是每次哭都能讓朱棣和徐皇後心軟又心疼,最後什麼都依了朱瞻基。
刺客見朱瞻基哭的委屈巴巴又可憐兮兮,眉頭微微地皺了下,被黑布遮擋下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緊張。他想要說什麼,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朱瞻基爬上床,躲在角落裡,雙手抱著膝蓋,繼續小聲地哭著。他一邊哭,一邊抽抽噎噎地說道:“我要……回家……我要皇爺爺……我不要死……嗚嗚嗚嗚……皇爺爺……我怕……”
刺客被朱瞻基哭的眉頭直皺。身為白蓮教裡頂級殺手,一向殺人不眨眼,但此刻卻被一個孩子哭的手足無措。
朱瞻基繼續抽噎地哭著:“皇爺爺……我怕……我怕……”
刺客笨拙地開口安慰朱瞻基:“不怕……”
朱瞻基聽到刺客這句話,眼底劃過一抹得逞的神色,但是還不夠。他當做沒有聽到刺客的話,繼續哭,越哭越委屈。
刺客站在床邊,表麵上看起來他是冷冰冰的望著朱瞻基,其實他此刻的心情很是焦急。他想讓朱瞻基不要哭,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乾巴巴地道:“不哭。”
朱瞻基聽後,哭的更凶了,小臉上滿是淚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哭的通紅。他抬起哭紅又滿是淚水的雙眸,可憐、弱小又無助地望著刺客。
他的小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緊緊咬著小嘴巴,一句話都不敢說。
看到朱瞻基這副害怕又可憐的模樣,刺客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朱瞻基低下頭,大顆大顆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刺客忽然靠近朱瞻基,嚇得朱瞻基直縮身子,並微微發抖。
見朱瞻基這麼驚怕,刺客的動作遲疑了下,隨即又抬起手,接著朱瞻基昏倒在他的懷中。
朱瞻基被刺客點了睡穴,為的就是不讓他哭。
刺客動作很輕地把朱瞻基平放在床上,接著拉起小被子蓋在朱瞻基的身上。
給朱瞻基蓋好被子的時候,看到朱瞻基漂亮可愛的小臉滿是淚水,刺客的眉頭又狠狠地皺了下。他猶豫遲疑了下,這才抬起手慢慢地伸向朱瞻基的小臉,但是快要摸到朱瞻基的臉時,他又突然頓住了。
朱瞻基眼下的一顆淚珠慢慢地往下滑,在快要滑到嘴角邊時,刺客這才伸手抹掉。
摸到朱瞻基小臉蛋時,刺客隻覺得軟軟的,非常軟,他從來沒有摸過這麼柔軟的東西。還彈彈的,總之觸感非常好。
刺客眼中一片掙紮,他沒有忍住,再次抬手輕輕地摸了摸朱瞻基的小臉。他知道自己的手布滿了繭子,非常粗糙,所以在摸朱瞻基小臉時,他的動作非常輕,生怕自己的手擦破朱瞻基的小臉。
朱瞻基滿臉的淚水被刺客擦乾,但是他的長長密密的睫毛上還掛著一兩顆淚珠。
刺客猶疑了下,最終還是伸手輕輕地觸碰朱瞻基睫毛上的淚水。
朱瞻基的睫毛上和臉上沒有了淚水,刺客在心裡長鬆了一口氣,旋即他又給朱瞻基掖了掖被角。
等給朱瞻基蓋好被子,刺客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坐在床邊,安靜地盯著朱瞻基看。
長大一歲的朱瞻基,五官稍微長開了些,越發的精致漂亮。刺客沒有讀過什麼書,隻認識一些字,他隻能用“粉雕玉琢”這四個字來形容朱瞻基。
刺客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對美醜沒有什麼概念。他聽命行事,上麵讓他殺誰就殺誰,至於被殺的對象是醜,還是好看,他從來不在意,也從來不關注。準確來說,在他眼裡,人隻有兩種。一種是他要殺的人,另一種不是他要殺的人。
他奉命殺過很多人,但是從來沒有殺過孩子,也從來沒有擄走一個孩子。像他這種頂級殺手,殺的人都是極難殺的人。容易殺的人,白蓮教是不會讓他出手,太大材小用了。
這次白蓮教讓他擄走一個孩子,刺客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心中並沒有任何不滿。他也不會問為什麼要讓他去皇宮抓皇孫。
這次任務對刺客來說並沒有什麼特殊,哪怕被抓的對象是皇帝的孫子。不過,等他進宮抓到朱瞻基時,被狠狠地震驚到了。
雖然在刺客眼裡,人沒有美醜之分,但是他見到朱瞻基時,還是被朱瞻基的長相驚到了。
凡是見過朱瞻基的人,都會被他的容貌驚豔到。彆人不說,就說錦衣衛副指揮使紀綱,他性子冷漠,全身上下散發著肅殺之氣,審訊手段十分狠辣。不管是錦衣衛,還是大臣們都十分懼怕他。他這個人一向冷肅著一張臉,哪怕是麵對趙王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也從來沒有笑過。他隻有在朱棣的麵前,臉色才稍微好看些。他在朝中和錦衣衛中有一個外號叫“冷麵閻王”。
楊士奇他們這些文臣和張玉他們這些武將見到紀綱,心中也會不覺怵幾分。紀綱見到他們也不會假言辭色,但是紀綱見到朱瞻基,會不覺地收斂身上的殺氣,臉色也會不覺地放柔。
他跟朱瞻基說話時,也會下意識地放緩語氣,不讓自己的聲音太過冷嚴嚇到朱瞻基。
其實,朱瞻基見到紀綱,並不怕他。一般的小孩子見到紀綱都會被他嚇到,甚至會被他嚇哭。但是,紀綱見到朱瞻基還是會不覺變柔和。
是人都喜歡美好的東西。撇開朱瞻基是真龍不說,就單憑他的長相,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喜歡。
小孩子原本就討大人喜歡,更彆說長得好看又可愛的孩子。哪怕再嚴肅、再凶狠的人,在朱瞻基的麵前都會收起他們的“利爪”。
刺客跟紀綱是同一種人,所以他見到朱瞻基會不覺地變柔和,並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