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朱瞻基並不知道自己已回到宮裡。不過,睡夢中的他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整個人不由地放鬆下來,便睡得更香更甜了。
無影站在朱瞻基的床邊,見他一直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小臉上露出放鬆的神色,他的心中便鬆了一口氣。
之前在破屋子裡的時候,朱瞻基雖然在裝睡的時候,小聲地哭泣著,但是等他睡著後,他的雙眉也不覺皺著,一張精致的小臉也是皺著的。即使睡著了,他也睡得也非常不安穩。
再加上,他白日裡不吃不喝,不言不語,這讓無影心中很是擔憂。“擔憂”這種心情,從來沒有在無影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出現過。當然,也還包括手足無措。
無影他心裡清楚,等他把朱瞻基帶回白蓮教,那麼朱瞻基勢必是活不了的。按理說,他本不應該關心朱瞻基的死活。隻要他把朱瞻基帶回去,他的任務就完成了,此後這事與他再無瓜葛。可是,他一想到這麼好看可愛的孩子要被教裡殺死,他就於心不忍。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身為殺手,他應該無情無欲,更應該冷酷無情。一直以來,他也做到了。這些年,他一直都是如此,他以為自己早就沒有了人類該有的情感,沒想到遇到朱瞻基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這些“懦弱”的情感。
這些“懦弱”的情感對殺手來說,可是禁忌。一旦殺了有了情感,那麼他這把利刀就廢了。
無影不喜歡自己有這些“懦弱”的情緒,但是他控製不住。他不忍見朱瞻基這個孩子哭哭啼啼,更不忍心見他這麼小就命喪黃泉。
他猶豫遲疑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把朱瞻基送回宮裡。
果然他做的決定是對的。
坤寧宮偏殿裡,朱瞻基睡在自己的床上,睡得非常香甜。無影守在他的床邊,氣氛莫名地和諧。而,宮外的西市卻被翻了個底朝天。
朱棣親自去了西市,親自尋找朱瞻基。不過,即使他親自到場尋找,也沒有找到他寶貝的孫子。
此刻,朱棣站在朱瞻基之前待過的破屋子裡,看著破舊桌子上的精致茶壺,他心裡震怒的同時,又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找到朱瞻基,但是他心裡清楚他的寶貝孫子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並且還被白蓮教的刺客照顧的很好。
雖說朱棣知道朱瞻基沒有危險,但是一想到朱瞻基要是被刺客帶出京城,帶回白蓮教,那麼朱瞻基就會有危險,所以一定要在這幾日找到朱瞻基。
張玉走了進來,先向朱棣行了個禮,隨即恭敬地稟告道:“皇上,還是沒有找到殿下。”
朱棣聞言,臉色瞬間陰沉的厲害。他抬起腳踹翻麵前的破舊桌子,砰的一聲巨響,嚇得在場所有人噤如寒蟬。
饒是張玉麵對盛怒中的朱棣,心中也是十分懼怕。
這些年來,朱棣很少雷霆震怒。這是朱棣登基後,第一次發怒。
張玉頭皮發麻,隻好硬著頭皮地說道:“皇上,這個白蓮教的刺客十分謹慎小心,又或者他察覺到我們來西市搜尋殿下,所以在我們找來之前,就帶著殿下離開了。”
朱棣眼中一片陰鷙,怒氣沉沉地說道:“繼續找,擴大範圍找!”
“是,皇上!”張玉又向朱棣行了個禮,隨後恭敬地退了出去。
紀綱見張玉出來,走上前來問道:“怎麼樣?”
“皇上下令擴大範圍尋找殿下。”
紀綱輕點了下頭:“好。”
“紀大人,皇上很生氣。如果今晚我們找不到殿下,隻怕……”張玉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意思很明顯。
紀綱說道:“我明白。”說畢,他就帶著錦衣衛離開,繼續尋找朱瞻基。
東宮裡,朱高熾得知朱棣親自出了宮尋找朱瞻基,心中便放心了些。
張明珍也得知了這個消息,前來找朱高熾:“殿下,父皇他是不是有了瞻基下落的消息,所以才會親自出宮尋找?”
朱高熾見張明珍神色憔悴又擔憂,安撫地對她說道:“父皇親自出宮尋找瞻基,應該是有了瞻基下落的消息,我們隻需要再等等,就能等到父皇把瞻基帶回來。”
“殿下,父皇真的能找到瞻基嗎?”從昨晚到今夜,張明珍一直都沒有合眼,心中亦是惶恐不安。她隻要一閉上眼,腦中就會複現兒子倒在血泊中的畫麵。
朱高熾語氣篤定地說道:“能,一定能!”
聽到朱高熾說的這麼肯定,張明珍心中便安心了些。
“父皇無所不能,一定能找到瞻基。”這話說給朱高熾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父皇一定會帶瞻基回來的!”朱高熾也沒有合過眼。他原本身子就不太好,這一天兩夜沒有合眼,這讓他的臉色看起來非常差。
坤寧宮的偏殿的門外,陳蕪和王忠跪在地上,一直朝老天爺跪拜,祈求朱棣今晚能找到朱瞻基。
可惜,朱棣親自帶人在西市和西市的附近找了一夜也沒有找到朱瞻基。
找了一整夜都沒有找到朱瞻基,這讓朱棣的心情非常沉重。
朱高熾和張明珍又一夜沒睡,一直在等朱棣帶著朱瞻基回來的好消息,結果卻等來依舊沒有找到朱瞻基的壞消息。
張明珍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朱高熾心裡也不好受,但是他並沒有昏過去。
李良見朱高熾頹喪地坐在榻上,低著頭,扶著額,弓、著腰,小心翼翼地開口:“太子殿下,您還是去休息下吧。”李良非常擔心朱高熾的身子,擔心他扛不住。
朱高熾抬起手輕輕地揮了揮:“我怎麼睡得著……”這都是第天了,卻遲遲還沒有找到瞻基。如果再找不到瞻基,隻怕瞻基會凶多吉少。“父皇昨夜親自出宮尋找瞻基都沒有找到,我這心裡……”說著,朱高熾就紅了雙眼,眼眶濕、了。
李良心中也很不好受:“太子殿下,皇孫殿下一定會沒事的,也一定能平平安安回來!”
“瞻基還那麼小,你說他這兩日……”一想到寶貝兒子淪落在外受苦,朱高熾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