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女道童想到後院那個昏迷不醒來曆不明的小女娃,眼神掠過一抹陰寒之色。
都怪她。
都是因為她,觀主才讓她們今早誦持《護命經》一萬遍的。一萬遍實在是太多了,她堅持不住了。
她要是死了就好了。
女道童正恨恨地想著,殿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她扭身往殿門外望去,見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婦人衣飾華麗,懷裡抱著一個孩子,仆婦婢女穿著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要體麵些。
女道童眼睛一亮,忙伸手拽了拽一旁年輕女冠的衣袖。
年輕女冠微微有些惱怒被她打斷,卻沒有理她,繼續掐著太極印閉目誦經。
女道童不死心,再次用力拽年輕女冠的袖子,年輕女冠氣得嘴唇抖了抖,睜開眼睛,瞪了她一眼。
女道童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伸手指了指外麵。
年輕女冠扭頭看過去,隻聽外麵撲通一聲——
“救苦救難的鬥姆娘娘,求您救救我可憐的女兒罷。”文氏抱著女兒,直直跪在殿門外大聲哭喊道。
聲音嘶啞悲愴,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年輕女冠心裡一咯噔,暗道不好,祈福儀式被打斷,她們今早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後院那個女娃娃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或許這就是天意罷。
不少女冠紛紛扭頭看向殿外,臉上神色皆是有些茫然。
她們若水觀幾時香火這麼旺盛了,一大清早就有香客前來燒香祈福?
到底是觀主有定力,愣是堅持把第九千九百八十一遍的最後一個字念完,方不疾不徐地睜開雙目。
她歎息一聲,念了聲福生無量天尊,撐著蒲團緩緩起身。
雙盤打坐這麼久,觀主的腿也早就麻了,但她不好當著信徒的麵揉腿,隻好忍著麻軟,姿態有些不太自然地走到文氏麵前。
觀主彎腰扶起文氏,問清來意,把人讓進大殿,摸了摸孩子的脈,登時眸光一閃,收回手,半晌方搖頭歎道:“信士,這孩子已經——”歿了啊。
觀主雖沒有把話說全,但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麵露哀戚。
畢竟,孩子早夭,不論是對孩子來說,還是對父母親人來說,都是十分遺憾沉痛的事。
文氏眼眶一酸,眼淚嘩地湧出,淚珠滴在孩子玉雪可愛的小臉上。
孩子一動不動,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文氏呆呆怔怔地掉眼淚,一抽一抽地小聲啜泣,好半晌,方想起什麼來,淚眼婆娑地看了陪房一眼,陪房立即捧出裝著銀子和首飾的青檀木匣子,恭敬地交給觀主。
女冠們皆是眼睛一亮。
這附近的村民上山來拜鬥姆娘娘,條件好的帶串銅錢,家境一般的帶點米和雞蛋,家裡窮的,從自家菜地裡拔些新鮮菜蔬就算是供奉了。
正經用雕花木匣子裝著的,那肯定是銀錢,再不濟也是貴重的首飾一類。因此,大家都暗暗高興起來,方才祈福儀式被打斷的不滿登時散了個七七八八。
觀主無奈歎息,拱手道謝,示意年輕女冠接了匣子,然後領著一眾女冠讓到一旁,請文氏等人進去。
文氏麻木地走到碩大威嚴的神像麵前,跪在蒲團上,用臉去貼女兒的小臉蛋,然後彎腰跪拜,額頭磕在青石板地磚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久久不動。
“鬥姆娘娘,我也不想活了,求您讓我和妞妞一起死罷。”文氏直起腰後麵如死灰道。
婢女和仆婦也跪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