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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木雲木夕
顧明心登時涼了半截,他呆如木雞僵硬地立在原地,任憑文氏怎麼推也不動。
良久,他伸手把文氏按進懷裡,無奈歎息:“我不去。”
文氏一愣,眼圈也紅了,她吸了吸鼻子,認真地說:“我也想明白了,日後我就守著姩姐兒過。至於你,我守不住,索性也不守了,從今往後,你愛去哪個屋就去哪個屋。也省得被老太太罵我是個醋壇子,不讓你老顧家開枝散葉,娶錯了媳婦兒!”
顧明隻把人抱得更緊,悶悶地說:“娘子,你彆鬨,你還守著我,我也守著你,咱倆一輩子就這麼過,你彆不要我,成麼?”
顧明一個八尺男兒,生得也是俊俏模樣兒,這會子卻有些委屈,夾在母親和妻子中間,左右為難。
文氏滿身的抗拒又軟了下來。
“可老太太那邊——”卻如何交代呢?
“拖著罷。也怪我沒本事,仰仗著家裡過活,帶累你受我母親的氣。你放心,我再尋些賺錢的生意,咱們悄悄攢些家私,回頭若老太太再拿子嗣一事兒威脅咱們,咱仨便搬出去單過。”顧明摸了摸妻子一頭如雲的烏發道。
這一摸,手上卻帶出一根。
顧明有些心疼道:“你這身子骨得好好將養,早些睡,莫要勞心費神,想東想西的。快睡罷。都快三更了,你彆熬夜做針線了,我和姩姐兒都不缺這些東西,你養好身子要緊。”
文氏抬眸定定地看了顧明半晌,眼眶發酸,忍住淚意,甕聲甕氣道:“你真不去西廂啊?你是不是怕我拈酸吃醋不敢去呢?我都想好了,你要是去,我也、不會說你什麼的。你也不必掛念我,是我讓你去的。”
嘴上說著不在意的話,心裡到底不舍,委屈,淚珠兒盈滿眼眶自個兒就掉下來了。
顧明摸出手帕,細致給文氏擦了淚水,爾後一矮身,將文氏打橫抱起,放到床上,給她脫了鞋襪,蓋上被子。自己也在一旁躺下了,雙手規矩地放在兩側,說了聲睡覺便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文氏心裡酸酸的,脹脹的,隻側身看著顧明,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了,從前他從不肯對她說這樣的話的。
剛嫁過來那會兒,兩人是甜蜜過一陣子,可後來妞妞出生後,他臉上便再難見到笑容。老太太一直讓他納妾,他總不肯,卻常待在外書房,鮮少在後院待著。
人不待在一起,自然就離心了,話也變少了,想什麼全靠猜,日子過得越發沒有滋味兒來。她是實在熬不住了,這才帶著妞妞出去尋求高人妙法的,哎,誰知妞妞竟就這麼沒了。
想到可憐的妞妞,文氏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又悄悄地流了出來,打濕了枕巾。
文氏覺得渾身發冷,便悄悄地尋到顧明的懷裡,在他的中衣上蹭乾了臉上的眼淚,爾後默默地睡著了。
薑錦年練了兩頁大字,早早上床睡覺了,可她卻並沒有睡著。
她白日裡讀書寫字,還要纏著父親學習解九連環,沒有時間深想定國公顧瞻和二郎顧戩之的讖言。
如今縮在被窩裡,她終於可以好好想想了。
大伯顧瞻為何要通敵叛國呢?又是通的哪方勢力?他如今在大亨朝已是位極人臣,手握實權的五軍大都督,長公主是他的妻,如今暫理監國,實在沒有造反的理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