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複揚眉,深看了二郎一眼,無可無不可道:“好啊。”
二人在另一張棋桌前坐下,殷複邊玩邊道:“二郎,你對小七可真好啊。若是她將來嫁人了,你也這般護著她麼?”
二郎眸色深幽,似平靜無波的深海,他沉默地下著棋,眼尾挑了挑。
等小丫頭長大嫁人,至少還需要十一年,而他活不過二十歲,也許更短。
儘管陸太醫沒告訴他最新的診斷結果,但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陰雨天氣發作越發頻繁,夜裡噩夢連連,他時常感覺自己有一種油儘燈枯之感。他想起小丫頭說他中了鬼王蓮之毒,他偷偷派良圖出去打聽過,鬼王蓮之毒是天下至陰至寒的奇毒,隻有至陽至烈的金琥龍卵可以解毒。
然金琥龍卵隻存在於傳說之中,從沒有人找到過。
蛇山的毒仙穀萬裡據說已有百歲,久不出來活動,極有可能已經駕鶴西去。江湖上有很多人曾去蛇山尋找鬼王蓮之毒的解藥,但無一人找到,反倒是折了不少高手在蛇山。
是以,他明確地知道,自己護不了小丫頭多久。他隻想教給小丫頭自保的本事,讓她即使沒有他的保護也能活得好好的。
再多的,他也做不了了。
畢竟,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表兄,你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二郎抬眸看向對麵的殷複道。
“你說。”
“答應我,不論何時,都不要傷害我七妹妹。”
殷複挑眉,頓住手上的動作,沒有正麵回答二郎的話,好笑道:“你為何總覺得我要害她?在你心裡,我莫非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麼?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二郎抿唇,“你還沒答應我。”
殷複打哈哈道:“我什麼都沒做,你讓我答應你什麼?二郎,不如讓其他人也來聽聽,你這說得是什麼話?”
“既然你不會做對不起我七妹妹的事兒,你便答應我,又有何妨?”二郎寸步不讓。
表兄弟二人僵持不下,二郎卻贏了。
殷複要給二郎掏錢,二郎卻阻止道:“不必了。你記得我拜托你的事兒就行。”
殷複一怔,也不說答應,也不說拒絕,隻含混笑著指了指二郎,“你啊……可真是叫我傷心呢。心裡隻有你這個七妹妹,我對你難道不好麼?給你帶禮物,還陪你玩兒。”
二郎笑嗔道:“分明是我陪你玩兒好麼!”
說話間,表兄弟二人又開始新的一輪走棋。
薑錦年抬眸看一眼二郎和殷複,豎著耳朵聽了半晌,發現隻能聽到零星幾個字,具體講什麼,聽不清楚,隻得作罷。
又聽隔壁桌大娘和大郎他們在說明日永樂長公主登基大典一事,暗暗留神聽了起來。
“今晚我是不打算守歲的。”大娘笑著摸了一張牌道,“打八圈我就撤了。明兒一早,我要早早起床,趕去皇宮,見證母親的登基大典。”
大郎亦笑道:“嗯!嬋妹妹,明早寅時初刻我們就得起床,否則恐怕會錯過。”
二娘擰眉看著自己的牌,正舉棋不定該出哪張牌,咬唇道:“啊,這麼早啊!我起不來。我就不去了。左右我們去不去,母親都不會太在意的。滿朝文武去就行了。”
三娘和四娘坐在一塊兒,兩姊妹一個摸牌,一個看牌,兩人不時嘀咕兩句,該出哪張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