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子爺心思根本不在科考上,他讀的書,都不是科考的內容。他私下裡結交的西域僧人,和他說的話,都是離經叛道之言。
她看不懂世子爺想做什麼,可她擔心,世子爺一直拖著不肯成親,就是為了等她,這個冒牌的顧七小姐。
世子爺說好要拆穿她的身份,可一拖就拖了這麼多年,她瞧著,世子爺大概是已經不想再拆穿她了,反倒是一門心思等著她長大娶她呢。
楊枝眸光閃爍,嫉妒猶如毒蛇啃咬她的心臟,讓她失去了理智。在一行人往垂花門方向走去的路上,楊枝趁機挨到薑錦年身邊,低聲道:“七姑娘,您還記得周見秋道長麼?”
薑錦年心裡一緊,腳步微頓,但她馬上就穩住了心神,若無其事往前走,維持著端莊得體的淺笑,聲量不高不低道:“楊枝,你這話問得奇怪,怎麼我應該認識此人麼?”
楊枝一愣,用力抿唇,又緊張地瞥了一眼走在前麵的殷複,對上他狐疑的眼神,忙訕訕找補道:“奴婢就是隨口問問。原來七姑娘不認識呀。”
殷複向楊枝投來警告的一瞥。
楊枝忙低垂了腦袋。
等他轉過身去後,楊枝這才抬頭,恨恨地瞪了薑錦年一眼,壓低聲音冷哼道:“你就繼續裝罷,總有一日,我要揭了你這層皮!到時候,你說不定還不如我呢!冒牌貨!”
薑錦年眉頭緊蹙,頓住腳步,扭身看向楊枝,目光銳利,輕嗤一聲,譏諷道:“楊枝,我勸你積點口德罷。總造口業,當心會沒有好下場哦。”
楊枝氣得噎住,捏緊拳頭,還沒來得及想出什麼反擊的話,卻見薑錦年已經走到前頭去了。
殷複是坐馬車來定國府的,可他非要和薑錦年他們擠一輛馬車,打發自家馬車夫駕車回去了。楊枝坐在車轅上。
車廂內不時傳來談笑聲,說話比較多的還是殷複。
外頭日光漸盛,曬得楊枝額頭冒汗,她煩躁地用手帕擦了擦,側眸看著車簾,眼神陰暗不忿。
憑什麼?
都是孤女,她是卑賤的婢女,而那個冒牌貨卻成了千金小姐!
老天不公!
薑錦年不願和殷複挨得太近,坐在顧戩之的右手邊。她撩起窗簾,看著車廂外一閃而逝的景致,心裡一片茫然。
她有預感,永樂即將對定國府動手。
她要不要趁此機會逃離顧家,從此隱姓埋名,做一個江湖遊醫,自在度過此生。
她逃走了,或許對養父母才是最好的。她留下來,對母親文氏是一柄懸於頭頂的利刃,遲早要掉下來,可能會要了她的命。母親那麼愛她,她不忍看她陷於那麼糟糕的境地。
可她若走了,且不說她能不能逃脫永樂的追殺,父母還是會因此很難做人,遭人非議。還有二郎,他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她走了,他一定會傷心罷。說不定,他們會拚命找她。
她留下來,至少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可以陪著他們,儘自己的一份心力。
畢竟她有一個係統,旁人都沒有的。關鍵時刻可以救命的。
薑錦年愁得閉了閉眼睛,連自己歎了一口氣都不知道。
殷複視線一直落在少女的側臉上,他忍不住好奇笑道:“七妹妹年紀輕輕,為什麼事兒唉聲歎氣?”
雖說問的是薑錦年,眼睛卻望著二郎。
顧戩之雙手抱胸,正靠著車廂壁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