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但是我相信崔玉衡不是這樣的。我選的夫婿,他會愛護我。”
她是一個極不容易失態的人,年輕的時候受過太多磋磨,吃過太多苦,所以現在的生活對她來說已經是很好了,她仿佛泡在蜜罐裡,從來都不會怎麼生氣。
因為現在這些憋屈,其實是很小的,微不足道的。
可對著趙拂說的這句話,她還是很委屈。
“表姐,如果崔玉衡不幫你,你找我吧,我肯定幫你。”他認真的看著她。
張嫣搖頭:“不必,我有夫婿,他會幫我的忙的,也不會在意這些。”
趙拂有些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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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時崔玉衡竟不知身在何處,坐起來,才發現張嫣對著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臉安靜。
他啞著嗓子問她:“什麼時候了?”
“晚膳時候已過,我讓知客僧送了紅泥小爐來,煨的是山藥湯,你嘗嘗鹹淡。”
山藥已經煨成泥,湯汁十分濃鬱,她舀出來帶給他。
崔玉衡眯著眼喝了一碗,才呷了一口茶,又猛地抬頭看她,“你哭過了?”
張嫣搖頭:“沒有。”她是在火盆前烤火,火太大,暖洋洋的,她困的打了幾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
“那就好,你要是遇到什麼事情,可得跟我說。”
“我倒是有一件事跟你說。”張嫣想了想還是告訴他了,就像她自己堅信的那樣,她選的夫婿,肯定跟她一條心,會心疼她。
崔玉衡看著她:“你說吧,我聽著。”
這是張嫣很不願意回憶起的一段時光,“我父親因為做西席,那家孩子不聽話,在大路上跑了出去,恰好有馬車衝了過來,我父親救了他,腿卻瘸了,原本我父親的大好前程都沒了。家中欠債無數,有一年冬天家裡一點米都沒有了,正好和我父親的同窗祝老爺過來了,他是我們縣裡有名的米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崔玉衡問道:“他是有什麼無理要求嗎?”
“想找我母親做典妾。”
“什麼?”典妾一詞對崔玉衡並不陌生,他曾經在大理寺做少卿的時候就聽過民間這一習俗,窮人因
生計問題,賣妻子去彆人家替人家家裡生孩子,短則兩年,多則十年都有,甚至有人家連妾都典不起的,兩家一起典。
良家女子被當成生育工具,比比皆是。
朝廷明令禁止都不成。
張嫣又道:“我爹娘憤怒不已,自然不肯答應,我娘十分潑辣,用柴刀把祝老爺的手砍傷了。大爺,你可能不知道,在鄉下都是靠武力說話的地方,哪家兒子多,哪家就勢力大,偏偏當年我父親的兄弟過世,我們家人丁單薄。我娘和我都被搶走了,他們以前就覬覦我娘,我娘生的漂亮,又能生孩子,而祝老爺卻生不出兒子來,他狼子野心。而我,我則……”
說到這裡,她瑟縮了一下,“我要跟祝高陽做童養媳,祝高陽是祝老爺的侄子,他日後是會繼承祝家的。”
“祝高陽有所不妥嗎?”崔玉衡眯起了眼。
“他那時已經十三歲了,我才約莫十歲還是九歲,他就想……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