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十九章、浪途東海(1 / 2)

浮雲熙 鐘久 7402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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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雲殊負氣從浮雲山離開之後,先直接奔去了東海。

風雲卿說得不錯,澤被滋養這世間植物,是她職責所在。柳雲殊就算再怎麼嫉妒得發了狂,也不敢怠慢仙職之內的責任。

東海之上,清新的海風吹著雪白雪白的浪花,一浪高過一浪,推到岸邊,柔柔地拍擊著金黃色的海岸,發出“嘩……,嘩……”的聲音,一直滌蕩到人的心靈深處。陽光散落下來,一望無垠的海麵上就變得波光粼粼,無數個金色的光點隨著水麵此起彼伏,歡快地跳躍,讓人覺得這萬裡碧波之下,處處孕育著祥和與幸福。

柳雲殊佇立於半空,豎起手指撚了“召喚術”。

俄而,東海龍王現出水麵遠遠相迎。

“不知上仙駕臨,小神有失遠迎!”東海龍王的神位並不低,隻是知道來者身份,故而謙虛罷了。

“龍王不必客氣,我此行前來是為了同您商議澤被花草樹木的微風雨露之事,除了玉帝布置的降雨時辰和降雨量之外,還望龍王按照這張單子上我記錄的日期時辰,適當多施風露,恩澤萬方。”說罷,柳雲殊從袖口掏出一張素紙,上麵記錄著近三個月內需要布施微風雨露的日期和具體時間,這些向來是在天帝的降雨聖旨之外。

龍王接過紙單,拿在手中,向柳雲殊揖禮道:“上仙放心,小神一定照辦,俱不敢違!”

柳雲殊的心情實在糟糕透頂,她沒有與龍王再多客套,直接轉身施術,飛往九重天了。

送走了雲殊仙子後,龍王敖廣欲把這樁不受聖旨約束的差事,交給兒子們去辦,讓他們多加曆練。

實際上,東海龍王本有九子,因體弱多病折殞一二,因犯錯受貶折殞一二,因前些年海水汙染平息水患又折殞一二,如今所剩,不過三位:二子睚眥,三子嘲風,五子饕餮。

這說起來,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老龍王的幾個兒子自有所愛,性格截然不同,如今所剩這三位也是各有喜惡:

老二睚眥,乃是龍王現任正妻所生,喜妒好鬥,整日裡刀劍不離手,勤修武德。若他得了王位,好處顯而易見,東海一族再不怕受人欺辱,若有敢來侵犯者,必十倍百倍相還報;同時壞處也是顯而易見,其性嗜殺好鬥,心量狹小,恐非明主,難以如水般包容東海族群,就連兄弟之間恐也難以長久相睦。

老三嘲風,乃是嫡出亡妻所生,從小放浪不羈,總喜四海遊玩,不貪美色,不嗜美酒,單單喜歡四海去冒險。若他得了王位,以這般灑脫的性格,自是可以容人,文治武功也算是內外兼修;隻可惜,他從小散漫不喜約束已成習慣,時常是老龍王有事吩咐,他人卻不在東海,隻得苦心派人四處去尋,如此這般可坐得穩王位?

老五饕餮,應是老龍王愛妾所生,僅憑一副憨實的樣貌,就讓老龍王十分喜歡。他生就一副大頭大嘴的模樣,十分貪吃,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天下美食無他不好者。若他得了王位,絕不用擔心他會大興殺戮,東海之內必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祥和之景;隻是,恐他窮儘一生也不會有什麼大的作為,開拓不成,若要想守住東海這份基業,恐也須有能臣相輔才行。

如今,老龍王從雲殊仙子那裡領來一乾差事,心下琢磨著將要如何分配給這三個兒子。差事雖小,作為父王他卻要一碗水端平,既不能太過於偏向哪一個,又不能讓妻妾抓住由頭挑了理去。

龍王敖廣思忖了片刻,決定要將三個兒子都召集過來,大家當麵討論,該由誰領這個任務才最合適。

老二睚眥,聽了父王的說法,毫不猶豫地回道:“不過就是一些個花花草草,年年去澆,也不見其長出什麼稀罕物什來;既不能開疆擴土,也不能聞達於天帝王母之耳,無甚意思。不若兒臣多花一些精力在練習劍術上,保衛東海水族世世代代不受欺辱才是正事!”

“回……回稟王上,小的……小的已經四處尋遍了,三太子並……並不在宮中!”一個大蝦模樣穿著鎧甲的士兵,急慌慌地前來稟報。

“快叫人再去找!簡直就是冤孽!”老龍王有些慍怒,卻也並不意外,他已經習慣。

嘲風自小頑劣,這幾年又是隨意長成,身邊沒有生母管教約束,放蕩不羈的個性日益加甚。

龍王暫壓心中怒火,語氣平和卻不失威嚴地問道:“老五為什麼還沒來?”

“五爺說,他的全蛇宴且用了一半兒,此時前來見禮唯恐儀表不整,觸犯王上龍威。剛叫人傳過話來,說稍後就到……就到。”王座旁側站著的一個老龜模樣的近臣,臉上堆滿了笑意,小心回道。

話音甫落,隻見饕餮雙手端著一口砂鍋,徐步走上殿來。

旁邊,馬上有螃蟹模樣的侍從,伸出兩隻鉗手端著托盤接過砂鍋。蟹侍將砂鍋呈遞到龍王麵前。敖廣打開砂鍋,裡麵竟是幾段蛇肉,想是饕餮私廚所做,色澤誘人,飄香四溢。

饕餮一邊躬身行禮,一邊好言解釋道:“不知父王會臨時召見,兒臣來遲,實為不敬。故特地帶來了全蛇砂鍋進獻父王,請父王品嘗!”

敖廣隻能滿臉無奈地搖頭歎氣。

人間,市井繁華處。

良辰吉日,明媒正娶,鮮花鋪路,十裡紅妝。也不知是哪個高門大戶家的小姐,嫁給了那簪纓書香之家的兒郎;長龍一樣的接親隊伍,滿院內外的高朋親友,共同見證著他們喜結連理。

在這熙熙攘攘紛紛如芸的賓客當中,有一個特殊的身影淹沒其中。此人身穿一件素白色絲綢刺繡長衣,腰係玄帶並配有長劍,足踏素履,乍一看上去與這城中彆個富家公子並無兩樣。

隻是略一細觀,這才發現:他周身所穿的素白衣袍,做工精湛,花樣清奇,絕不是這城中巧婦能夠製成,堪稱人間刺繡行列中的極品;再看他腰間的玄帶處的配飾,並不垂掛香囊玉石之類,卻單單佩戴著一枚泛著七色光澤的海螺,看上去頗有靈性;踏在玉足上的素履,隻有在他抬腳跨過門檻時,方可得見不同一般,就連踩過地麵的鞋底下都看不見一粒灰塵。

再觀此人樣貌,五官標致,氣質神秘,仿佛他的周身總是氤氳著一股水氣。

沒錯,此人就是東海龍王正派人四處尋找的三太子——嘲風。

好像,嘲風此刻本應該身在東海龍宮,拜禮於父王麵前。可是,他卻偏偏出現在這市井繁華的人間,且無巧不巧地正在參加一場凡俗陌路之人的婚禮。

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公子,彆人家的少爺混出來,要麼花街柳巷,要麼品茶聽曲,總是圖些個新鮮刺激。哪有您這樣的,咱們好不容易從海裡……哦……不是……是從家裡溜出來,您卻偏偏要在這兒蹭人家婚禮,這……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爺我就喜歡看這十裡紅妝,人間喜事,美哉!美哉!這其中滋味,你怎會懂?”

“是!爺,小的不懂您的審美!可是……可是……小的知道……此時此刻我們不應該出現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