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忽然想起她救的那人,他說過的話。他身世不清,跟她是一樣的人,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卻仍爭著一口氣求她救。比起他的處境,她要好上一點不止。
……那麼她,是不是不能自棄,也該努力掙紮一下?
竇姀有些腦清了。想起他,不自覺地起身,走到窗邊一看,卻見巷子裡已經沒了人,隻有漫天的雨,嘩嘩沙沙。
......
這廂說到竇平宴。
前腳剛走出客棧,便見小年冒雨趕回來,身後還跟著個戴樵帽,穿蓑衣的壯漢。
小年說這漢子聲稱有事要找竇家二爺,竇平宴便打量了兩眼,此人甚是麵生,約莫三十來歲,一身粗布草衣,手還握著根長竿,瞧著倒像是趕船的漁民。
竇平宴自認沒見過他,古怪問道:“你是何人?”
徐老三拿錢做事。
眼見竇二爺這麼快便能見到,高興極了,嘿嘿笑兩聲,便將馬姨娘叮囑的話全盤托出。
如何私下帶出她女兒、送到哪兒去乘船、到時如何接應......徐老三將馬姨娘的謀劃原話轉告。本想著等這位爺應下,這樁買賣也就成了!
天知道,這竇二爺有多麼難找!那婆娘又不準他直敲竇府的門,隻能私下找,他這又是打聽、又是托人地輾轉,忙活了許久都沒門路。好在老天爺還是幫他的,午後送上門一個小廝,說是竇家來帶話的,這才讓他瞧見那婆娘十兩銀子買賣的盼頭。
徐老三想起這即將到手的十兩,搓手等著。
十兩又十兩,十兩又十兩......這可比他趕一趟漁有賺頭。
哪知竇平宴聽完這番轉述,沒有考慮,卻是連連冷笑:“憑什麼?”
徐老三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側了下耳朵:“您說啥?”
“她真是好大的膽兒,竟要我瞞著竇家送人出來?她跟人私通,我放了他們這對奸夫淫.婦,已算仁至義儘了。”
竇平宴斜了一眼徐老三,冷聲道:“你跟馬氏說去,好好問問她,想帶女兒走,難道要我姐姐跟她居無定所,風雨飄搖?我阿姐也不小了,過兩年就要議親,跟著她,日後頂多配個鄉野莽夫,這便是她要的麼?至少有我在,阿姐在竇家還是安生度日。她是個聰明人,想一想就能明白!”
話一說完,小廝便識眼色,給了徐老三幾塊碎銀,把人打發走。
第6章 瓶翠
第二日的晚上,一輛馬車從福順客棧駛出,送竇姀回府。
輿內昏暗,馬蹄踢踏,珠簾輕響。竇姀頭靠著木枕,眼前緩緩閃過昨夜小年回來時,告訴她的話。
小年說,他找到徐老三了。也告訴徐老三她人在福順客棧,可這徐老三卻說什麼“你不用再等她,你娘也不來接你了,要你日後好生照顧自個兒”。
她當場聽完便灰敗無比。即便清楚姨娘亦有苦心,回來無異於自投羅網,可...竇姀想著,生出一股世事無力之感。
後來她便選擇吃下那藥,跟著弟弟回去。
此藥的藥效很快,她吃下沒過一刻,臉頰便泛出可疑的紅色。就連話從口說出,都虛弱不少。這些都是外在的假象,隻有竇姀自己清楚,身上並沒有任何不適。
當然,這些還不夠,她得再裝一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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