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笑道:“其實你不必顧慮這些,我手中有我爹的把柄,如今他動不了我。否則以為,我是如何勸動他退親的?不瞞你說,其實我早已作好打算,你若嫁與我為婦,咱便分出塊小院彆居。日後若有我一口飯吃,也必定少不了你一口!”
竇姀聽完後笑了:“這算什麼?不走尋常路的表明心跡嗎?”
上回還說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今日便成了若有我一口飯吃,必定少不了你一口,他這人說話倒是湊趣兒。
見她還不吱聲,魏攸漸漸覺得心懸。他不怕她有所顧慮,就怕她從未考慮過自己。
魏攸長這麼大以來,見過不少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從前他也隻是覺得看著賞心悅目。可是眼前之人,他卻是頭回覺得,若能彼此相伴一生該多好。
不僅是因為她容貌清麗,性情溫婉又可人。還因為她曾在困苦之際對他施以援手,他們身上有相似的影子...他雖不信天命,可若說這是兩人的一段緣分,卻能全然栓得住他。
“我可以等你!”
魏攸突然說道,“等到你何時想清楚了,想嫁我,都可以。我旁的不怕,隻怕你對嫁我一事沒有心思。你隻需告訴我,你但凡對我存了一點心思,我都願意等下去...”
竇姀聽他如此誠懇的話,心有動搖,不禁一問:“若我說沒有呢?”
他抿了抿唇,不忍看她,而是看向彆處的林木。
好一會兒後,才如實說道:“那我會死了心,且...再去看彆的親事吧。”
風輕輕拂,拂過兩人的心弦。不知是撥動了什麼,竟也聽得愴然之曲從天上來。
竇姀似乎看見他眸底的光漸漸滅了,快成一片灰燼。她心頭一動,想起自己情愫初生的夜晚,臉頰發燙,連拂進唇邊的發絲都有了甘甜。
她忽然叫住魏攸,破天荒地說:“那你不用看彆人了!我對你存了...”
後麵兩個字,竇姀實在臉紅,已經說不出來。
......
後來,竇姀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一步一步踱出這片桃林的,她和苗巧鳳彙合時,連耳尖都透著熱紅。一顆心藏在胸膛下,時不時亂跳著。
她隻記得魏攸低頭笑問自己怕不怕?當他明年請媒人上門提親,此事公之於眾時怕不怕?
傍晚回程,坐進馬車,車幔拉起,整個車輿陷入隱秘的暗色中。
有了能說話的地方,苗巧鳳終於忍不住問竇姀,她與那魏家郎君是怎麼回事?他家前頭不還要跟箏姑娘議親嗎?
竇姀三言兩語一說後,苗巧鳳懂了個大概,也還是忍不住愁道:“雖說那魏大郎君相貌品性皆好,又是主君親自挑揀的人,可畢竟三姑娘的事才剛過去...”
她看向苗婆子,淺笑說:“所以要等一年,明年這時候再上門提親。一年過去,等到雲箏尋了新的親事,主君和她的氣也能消了大半。”
聽竇姀這麼說,苗婆子覺得這考量倒算周全,便也寬心地笑笑道:“老奴就說姑娘來這一趟不虧,瞧瞧,這不覓得一如意郎君了?”
馬車昏暗,兩人相視一笑,皆是歡喜。
回到竇府,竇姀特地先跟苗巧鳳囑托了一番,要將此事爛在腹中,不要說出。
剛走到院門前,遙遙一看,發現屋裡竟還亮著。兩人麵麵相覷了一通,苗氏便忍不住責道:“準是那倆丫頭留的,門窗也不知關一下,多招蟲呀!”
可是走近了,卻看見春鶯和芝蘭就站在門邊,並不在屋內!她倆待得小心翼翼,春鶯是個愛熱鬨的人,竟連話也沒有跟芝蘭說起。
這讓竇姀莫名有種不安的預感,又仔細一瞧她倆,她倆噤著聲,神色均不太好,像是被人訓斥了......
難道是主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