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玉京園,隻見園子裡黑黝黝一片。
比起?大娘子院裡闌珊的燈火,笑語環繞的仆婢們,這裡倒是冷清很多。竇姀想起?弟弟確實更喜歡清靜,所?以伺候的下人也不多。
竇平宴讓她?在?園子裡等待。
他?走進屋,沒過多久出來時,手裡捧著一匣子。
竇姀接過,打開看到時,不禁一愣:有一隻翡翠剔透的玉鐲,幾?根攢絲珍珠金簪,一對?添香耳墜子,正是上回挑出來的那些...
見她?連忙合上,夜色下,竇平宴反而平靜認真地?說道?:“既說了要送我心上小?娘子的,那便是送給她?。阿姐親手挑的,也合該看中眼,不會不收吧?”
竇姀一默。
又聽他?繼續說道?:“還記得從前,阿姐為?我捕流螢,馬上也要盛夏了,阿姐可能再為?我捕呢?就像從前一樣。”
捕流螢?
這的確也算不了什麼事。竇姀想起?從前兩人相伴的時日?,既想應下,卻又覺得這樣很怪,也不該再做......
她?再次沉默了。
夜色寧靜如水,偶爾能聽見幾?聲風吹草動。
他?也不吭聲,隻眼底精光轉個?不停,像在?尋思什麼。
末了,竟是戚戚一笑:“我和阿姐注定回不去從前了麼?早知如此,那天我便不該氣急攻心,把一切都抖落出來......我從前覺得,即便世人都厭我,覺我不倫怪異,可總有那麼一個?人,她?會懂我,即便她?不肯接受,卻也不會不理我、怪罪於我、恨我......如今想來,我真是自作多情,以後又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竇姀聽著,心頭?沒來由一酸。想著弟弟小?時候沒人搭理,也確實過得不如意。
她?剛有些動容,正想開口寬慰,登時又把話吞了進去。
寬慰什麼?
還能怎麼寬慰......?
難道?還要像從前一樣說,阿姐會一直陪著你嗎?
竇姀立馬就覺得不對?了。
見她?不答,竇平宴忽然又開始輕輕拉起?她?的手,瞅著說:“阿姐,你忘記我身上的傷了麼?也是,你怎麼會記得呢,連我自個?兒都要不記得了,那些針眼都是不留痕的,長大了後,它們也都消失了......可我心卻還疼著,唯一在?乎我,知曉我秘事之人,也要拋下我,離我遠去了...我們既然彼此珍重,為?何,不能待在?一起?一輩子呢......”
竇姀瞧著自己被輕輕拉住的手,想起?他?的舊傷,曾因玩鬨心過重,被大娘子用一根根的針做懲,竟還真有些動容了......即便不是男女的喜歡,那也是喜歡,為?何不能相守一輩子呢?
他?就好?像一隻心魔,在?循循善誘般。
竇姀蹙起?眉,似恍惚狀。忽然,樹梢一滴露珠墜落,透進了她?的眉心。
這冰涼的刺激,她?一下清醒起?來,立馬快刀斬亂麻——不倫便是不倫,沒名沒分待在?一塊像什麼話?真是要惡心壞自己!
她?本想從他?掌心中抽回手,忽然想起?自己的謀劃,便假裝信了那般,淡淡笑道?:“好?弟弟,阿姐怎麼可能舍得了你呀......這樣,我那兒還有兩壇自個?兒釀的槐花酒,我喊芝蘭去拿。咱們姐弟倆今晚喝個?痛快,喝過後就當忘了先前那些不好?的爭執,以後還回到從前,都是彼此最珍惜的親人,是姐弟,誰也分不開我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