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姀想起,魏攸就是這樣的人?,如切如琢的君子。
他若能做到與人?勾心鬥角,爭個頭破血流,當初在京中摸爬時,便不會輕易被他爹算計,還險些死在回江陵的途中。他如今來揚州,便是下定決心與家門斷絕,過自己的日子。
日頭快臨到簷角時,竇姀走出閨房。
一出來,就看見庭院的樹下,竇平宴坐石凳上等人?,靜靜把玩手中的玉佩。甫一抬頭,麵上才有喜色,忙站起身:“阿姐!”
他倏而走來,在和煦的日頭下,笑意盈盈。
竇姀有一瞬的錯神,好?像回到了?梨香院。那年他還是十來歲的白?衣少年,在等她從屋裡出來。
她恍惚之際,一隻徐徐試探的手伸來,輕輕觸碰。
將要指間交錯時,忽然房門又一開,魏攸從裡頭走出。竇姀回過神,避瘟神般急忙縮回手。
於?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來了?...
三人?碰麵,皆冷著臉,唇緊抿,又都心照不宣。
......
晌午鋪子裡來大主顧,馬綾玉和張伍一下午都在忙。又是商談記賬,又是招呼夥計。
到了?晚膳時分?,竇平宴和魏攸一個都沒走,還都在家裡。
這頓飯是竇姀吃過最詭異的一頓。
飯桌上沒人?說話,臉卻一個賽一個沉。
竇平宴就坐在她的身側,又是夾菜又是夾魚,惹得魏攸頻頻白?眼。
總覺得他是故意做的,竇姀忍無可忍,最後掐了?下他手臂,低聲道:“我自己有手會夾,你消停點,彆太過分?了?!”
力道分?明不重,竇平宴卻嘶了?聲,聲音倏然增大,委屈道:“阿姐,你掐疼我了?。”
一乾人?等:......
馬綾玉白?眼翻上天了?。
竇姀看向魏攸,隻見他眉頭蹙著,一雙眼恨恨盯著弟弟。
這樣敵意的目光,竇平宴除非眼瞎,否則很難不察覺。
他放下碗筷,忽而往木樽中斟滿酒。
再兩手端起,朝魏攸道:“這盞酒,我向魏郎賠罪,昨日之事卻乃我的過錯。魏郎之痛既是因我釀成,我必當儘心彌補。”
竇平宴說完,仰頭飲完。
又看向魏攸,“魏郎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隻要不是我阿姐,我都全力以赴幫你尋來。”
此話一出,竇姀和姨娘、張伍俱望向他。
她想起今早馬車上弟弟說的荒唐話,老天!沒想到他還真問出了?口!
隻見魏攸瞪他一眼,沒理人?,繼續夾菜。
遂又自己斟酒自己吃。
竇平宴坐下,還是繼續說道:“我再賠禮,金錠銀錢,田產鋪子,酒樓園圃......魏郎想要什麼、想要多少皆可以提,即便是我手頭沒有的,畢生也當全力弄來。”
竇姀聽得頭大,本就煩他,真想讓他縫了?嘴彆再說。
她剛要拽弟弟的衣袖,突然察覺一道目光掃來,她抬眸正對上,是魏攸。
魏攸的視線很快從她臉上挪開,移向竇平宴,冷笑一聲,忽然說好?,“你要幫我找人?也成。我便告訴你,我要的小娘子須跟她一樣,相貌好?、家世好?、性?情?柔善......”
說到這時,竇平宴還是微笑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