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的大屏幕上顯示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一中晚上的晚自習跑不掉。
路潼先回到宿舍,看了眼宿舍裡沒人,又把開水壺提起來,去走廊儘頭灌了兩壺熱水。
路過秦十五的寢室時,他站定了片刻。
秦初回來的時候,路潼已經坐在窗前寫作業了。
他跟秦十五下午沒找到路潼,所以在商場裡麵閒逛了半天。秦十五買了不少玩具,心滿意足的抱回了宿舍。
路潼寫的卷子是去年的高考真題,他背對著秦初,坐的筆直。
秦初看著他的背,心裡起了點兒漣漪。
路潼聽見動靜,頭也沒抬。
秦初在他背後站了一會兒,走到他身邊,俯下身“寫什麼呢?”
路潼有問必答“試卷。”
秦初捏了捏路潼的腰,十分軟,他稍微用了點兒力,就把人抱起來了。
路潼雙手扒拉著桌子,“作死麼!”
秦初“抱你一下都不行?哪有你這樣談戀愛的?”
路潼“我看我們還是冷戰吧。”
秦初才不管他,把人從凳子上抱進了自己懷裡。
他低頭去聞了一下路潼的信息素,因為吃藥的緣故,路潼本來就淡的信息素,現在是一點味道都沒了。
他後頸上的牙印已經完全愈合。
秦初“嗤”了一聲。
“你下午乾嘛去了,我沒找到你。”
路潼“去醫院了。”
秦初身體僵硬了片刻“哦。是去拿藥嗎?”
路潼“不是。”
他停頓了片刻“我打算停藥。”
秦初愣神,側過頭看著他。
路潼推開他的臉“彆離我這麼近,熱死了。”
秦初說“你那個手術,現在高級到不吃藥也能做了嗎?”
路潼“我上輩子作孽這輩子跟你這個白癡談戀愛。”
秦初吐槽“討論就討論,好好地為什麼又展開人身攻擊?”
路潼打算從他身上起來,結果秦初抱得太穩,他掙紮了半天也沒能下地。
路潼開口“昨晚我腦子有點亂,有些事情想跟你談談。”
秦初“談什麼?談戀愛嗎?這不是正談著嗎。”
路潼“你先放開我。”
秦初“不放。”
路潼拿他沒辦法,坐在他腿上,開口“我想跟你談談秦十五的事情。”
秦初鬆手了。
路潼從他身上下來,坐在床上。
秦初問他“他能有什麼事?”
路潼“你跟秦十五怎麼認識的?”
秦初“在一個班,就認識了?”
路潼“一開學就認識?”
那倒不是。
秦十五雖然跟他在一個班,但是這人的存在感低的可怕。秦初本來就對班裡不熟悉,存在感高的人名字都記不住,跟彆說這個小透明了。
路潼“你知不知道秦十五以前是什麼樣的?”
秦初“忘了。”
路潼問他“那他為什麼管你喊爸。”
秦初仔細思考了一下,回答“這是他自己喊得,跟我沒關係。”
路潼記得秦初跟他說過,於是又確認了一遍“他說他是十六年後來的?你的兒子?”
秦初點頭,隨即挑眉“你不會真信了吧?他是我兒子,你是誰?你是他媽嗎?”
路潼煩躁的“嘖”了一聲。
秦初問他“你難道不是唯物主義論者?”
路潼麵無表情道“以前是。”
他對秦初幾乎恨鐵不成鋼起來“你是白癡嗎!他在你身邊那麼久,你沒察覺到有什麼奇怪的?”
秦初搖頭“沒什麼奇怪的。”
路潼猶豫了一下,開口“萬一他真的是穿越來的呢?”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路潼眉頭一抽,指著秦初“你這是什麼眼神!”
秦初連忙挪開視線。
路潼被他撩地有些炸毛“你給我轉回來!你什麼意思,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已經瘋了?”
秦初“……也不是。”
路潼咬了咬牙,發了火“我跟你說認真的!你現在覺得我神經病是吧?”
秦初補充道“我覺得還能搶救一下。”
他倒在床上,雙手枕在腦袋後麵“他要真是我兒子,我怎麼會取這麼難聽的名字?”
路潼和他講不清楚,他一方麵覺得自己是真的瘋了,連穿越這樣的鬼事情都相信。一方麵又被各路直覺打的措手不及,讓他每分每秒都在糾結。
他到底是不是?
是的話,哪有證據證明他是十六年後的人?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不是的話,他為什麼又這麼難過,為什麼這崽子的一舉一動都在影響他。
秦初“再說了,他哪點長得像我?哪點像你?”
路潼“你就這麼確定你兒子他媽就是我。”
秦初“用得著確定嗎,表達一個事實而已。”
路潼揉了下眉心,勸自己冷靜一點。
他看著試卷,被秦初理直氣壯的否決給影響了我難道真的是壓力太大,產生幻覺了?
但秦十五所作所為,甚至每一句話都戳在他心上。
路潼不由思考我是因為分化成了oga,所以由衷的充滿了一點兒母性光輝,導致我產生幻覺嗎?
他還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點兒當女人的天賦,於是站起身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秦初拽住他的手,把路潼壓在床上“你這麼想知道他是不是你兒子,我們來生一個不就行了?”
路潼煩著呢,沒心思跟他開黃腔,推開他“現在彆理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秦初湊近他,提議道“你想知道,你自己去問他啊。”
路潼“他會跟我說嗎?”
秦初摸了摸下巴“很可能不會。”
路潼迷茫道“為什麼?”
秦初“你覺得可能嗎,假設他是我十六年後的兒子,穿越到現在,肯定不會暴露自己,哪有衝到我麵前來坦白的。萬一因此改變了未來的軌跡怎麼辦,學神,你該不會不知道蝴蝶效應吧?”
路潼點點頭“我知道。”
他情不自禁的開口“萬一他智商像你呢?”
秦初……
他低下頭在路潼嘴唇上吻了一下。
“子不語怪力亂神。”
路潼被吻的恍惚,心裡又動搖了是我想多了嗎?
實在不怪他,穿越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任憑誰也不會相信的。
說出去的下場就是精神病院豪華套餐。
路潼隻能暫時把事情壓下,藏在心裡,隻不過,他對秦十五的關注越來越多。
期末考的時候,秦初的成績終於有點起色了。
秦十五纏著路潼要計劃暑假去哪裡旅行,結果得知預備高三黨路潼同誌不配擁有暑假,一中隻給他們放了十四天,也就是兩個禮拜,直接在路潼的床上打起滾來。
就這兩個禮拜,還是擠出來的,路之言還給路潼弄了一大堆的課外輔導班,把他整個暑假的時間都占滿了。
這期間,路潼又去了一次醫院,何醫生的說法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一直建議他在考慮考慮。
秦初對他一如既往的情深,雖然沒有彆的小情侶那麼膩歪,但對方總在考慮他的感受。在他沒做好任何決定之前,隻是每天陪在身邊。
路潼的性格冷淡,他並不需要海誓山盟的約定,也不需要熱情似火的愛情,他想要的是平淡溫情的陪伴,說白了,就是不管著他,但是愛著他。
讓他自由,又讓他能有個家。
但路潼始終覺得少了什麼。
秦初在等他的決定,他卻一直拖著,這讓他心裡每天都不安,但是不知道怎麼跨過這道坎。
原本,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過下去。
結果九月份開學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把路潼平靜地生活打破了。
秦十五的暑假基本都賴在路潼家裡過的,路潼知道他身體不好,所以格外小心地照顧他。
秦初回了一趟北京,很快又飛回了杭州。
開學典禮在大禮堂舉辦,路潼作為高三學生代表,站到禮台上發言。
一中的大禮堂能容納好幾千人,下麵的學生站的整整齊齊。
路潼上去之前還背了一遍稿子,因此發言的時候很穩妥。
快結束時,高二的位置出現了學生騷亂。
何主任原本滿麵春風的看著路潼,隨著台下騷亂越來越大,他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下麵怎麼了?”
何主任一邊說一邊往下走。
這時候整個禮堂的學生都往西麵角落看去。
路潼很會看情況,雖然稿子隻念到了一半,但也停下了聲音,把話筒教給校長指揮現場秩序。
他站到禮台的另一邊,等騷亂平息之後,開學典禮繼續舉行。不過受到這件事情影響,後麵草草結束。
路潼走出禮堂,賀年追上來“路潼!”
他打招呼“看分班表格了沒,咱倆還在一個班!”
路潼嗬嗬一笑“孽緣。”
他摸了摸心口,慌得厲害。
大概是為了背稿子,沒吃早飯的緣故,路潼站在小賣部邊上買了個麵包,隨口問道“剛才大禮堂下麵出什麼事了?”
賀年吃著烤腸“高二有個學生暈倒了,好像被送到醫院去了。”
路潼“高二?”
賀年說“對啊,那學生你還認識,高二十二班的秦十五。”
路潼手裡的麵包被捏變形了。
賀年詫異道“你臉色好難看?上完課去看看他吧,估計是大禮堂太悶了,現在這個鬼天氣又沒涼快下來,暈倒也正常。你放心啦,以前也有這個情況的。”
路潼半天才接話,他神情恍惚“是嗎。”
路潼手機震動起來。
兩人站在小賣部邊上,顧不得人來人往,路潼直接拿出手機,是秦初來的電話。
他喉嚨動了一下,接上。
秦初開口“下午有空嗎?來醫院一趟,秦十五剛才——”
路潼打斷他的話“我現在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