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修)(2 / 2)

恰逢雨連天 沉筱之 5521 字 9個月前

蘇晉一時有些自責,想到張石山柳朝明將重任交到她肩上,她卻有辱其命,恨自己沒能早作準備,竟讓孫印德將衙門的衙差都帶走,如果昨晚警醒些就好了,又何至於拚了命挽回仍是功虧一簣?

可是,再給自己百餘衙差,又有什麼用呢?

蘇晉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來。

誰能料到一場南北之差的科考案竟能鬨到今日這種地步?她不過一從八品知事,沒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便是豁出性命,也不過將自己搭進去,又能扭轉什麼乾坤?

罷了罷了,是她腦子進水,才妄圖將社稷禍福扛在己身,誰生誰死於她何乾?權當自己的良心已讓狗吃了,圖個輕鬆痛快。

有金吾衛上前來攙她,蘇晉擺

了擺手,避讓開來。

她徑自走到柳朝明跟前,跌跌撞撞跪下,張了張口,還沒說話就咳出一口血來。

也不知是身上的傷所致,還是心緒百轉逼出來的。

蘇晉抬起袖口,抹了一把嘴角:“雖儘全力,有負所托,大人要罰,便罰吧。”

柳朝明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臉色蒼白,嘴角的血是烏色,大約內腑有傷。右手虎口已震裂,想是沒力氣握刀,才將刀柄綁在了手上。左臂被人劃了一刀,衣袖是裂開的,裡頭的衣衫已被血染紅,其餘還有多少傷不知道,所幸身上的血不全然是她的,大約還有被她砍傷的人。

柳朝明淡淡道:“杖責二十,罰俸三年,你選一個。”

蘇晉垂眸笑了一聲:“打板子吧,餓死是小,失節事大,下官小小知事,罰三年俸祿,該揭不開鍋了。”

居然還有力氣說笑,大約死不了。

柳朝明“嗯”了一聲:“二十板子記下了,改日上都察院來領,先去找大夫把傷瞧好,省得旁人說我都察院仗勢欺人。”

蘇晉再往地上磕了個頭,吃力地站起身,剛要走,不防身後有人低聲喚了一句:“蘇晉。”

蘇晉回過身,一時茫然地將那身著紫衣,玉樹臨風的人望著。

朱南羨有些無措。他忽然在想,轉眼經年,蘇晉會不會不記得自己了?

可自己一堂堂皇子,當今太子的胞弟,身份尊崇,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被人忘了,豈不十分尷尬?

思及此,朱南羨咳了一聲道:“你……你便是蘇晉吧?本王方才聽——”頓了頓,看了左謙一眼,左謙即刻會意,湊到他耳邊道:“姓覃。”

“覃指揮使提起,說你為救登科仕子,孤兵深入,正要與柳禦史說,論罪雖要罰,但論功也要賞的,你……”朱南羨再一頓,見蘇晉的眼神古怪起來,不由道:“你或許沒見過本王,本王是——”

然而不等他說完,蘇晉便道:“是十三殿下不記得了,微臣曾與殿下有過一麵之緣。”說著,徑自朝朱南羨拜下:“微臣蘇晉,參見十三殿下。”

朱南羨呆了片刻,心中一忽兒喜,一忽兒懊惱,見她又跪又立牽動傷口,立時道了句:“平身。”又自矜道:“哦,難怪本王

瞧你十分麵善。你身上的傷不要緊吧?左謙,你即刻去太醫院請醫正。”

蘇晉道:“不必了,微臣身上的傷不打緊,去找尋常大夫瞧過便是。”再抬手一揖,道:“多謝殿下厚意,若無他事,還望殿下恕微臣告退。”

朱南羨鬨了一出對麵不識,見蘇晉執意要走,也不好多留,任由她去了。

日暮將至,不多時,五城兵馬司與金吾衛便將朱雀巷的人潮疏散完畢。柳朝明見此間事了,稱還要回宮跟皇上複命,也與朱南羨告辭。

禮部幾個大員見此,紛紛跟朱南羨拜了三拜,尾隨柳朝明而去。

倒是不知何時來的刑部員外郎,揪著一名死囚跪到朱南羨跟前,問:“十三殿下,這死囚當如何處置呢?”

朱南羨一愣:“你們刑部處置死囚,來問本王做什麼?”

員外郎苦著一張臉道:“是不關殿下您的事,可這死囚原是柳大人為蘇知事討的,可蘇知事似乎將這事忘了。柳大人走的時候,微臣問過他要怎麼處置,他卻說殿下您在場,他不好做主。”

朱南羨本想說,左右是個死囚,擇日砍了算了,可聽員外郎說完,不由多瞧了那死囚兩眼,問:“這人是蘇知事討要的?”

員外郎道:“大約是吧。”

於是朱南羨深思了一陣,慎重道:“將他帶往本王府上,好吃好喝伺候著,切不可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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