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見了這?令牌,便也不再遲疑,說道:“我沒什麼好帶給?殿下的,怕他用過後擱在一旁被有心人做了手腳,隻有幾句話,你切切記住。”
“大人請說。”
“你且告訴他,用過的,不可再用;信過的,不可再信;親眼所見,不一定是真相;親耳所聞,也不一定是事實。”
東宮既有朱祁嶽的鷹揚衛相護,朱沢微若想害朱南羨,通過暗殺是不大行得通了,最有可能便是用毒。
但遞與朱南羨的物件事先都有鷹揚衛驗過,朱南羨自己也不可能不防,在這樣的情形下,唯一能讓人百密一疏的法子,便是先製造一個以假亂真的假象。
戚綾道:“是,臣女記住了。”說著轉身欲走,又頓住腳步,“能否請蘇大人將方才的話寫成字條?”她頰上有些微微的紅,“吊唁時要跪在正殿念兩個時辰的佛經,臣女怕,念完經文忘了大人的叮囑。”
蘇晉點了一下頭:“好,你且等等。”
戚綾看著蘇晉折入宗人府的身影,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這?其實是她難以啟齒的私心——自年關宴到冬獵,十?三殿下已直言回拒她兩回了。可如今他遭此大難,聽朱祁嶽的鷹揚衛說,殿下夜裡聽到一點聲響便醒,常在廊下坐到天明,她便忍不住想去看他,又怕他瞧不起自己,這?才想到來找蘇晉。
戚綾知道朱南羨待蘇晉是不一樣的,她想,若自己能跟蘇晉討得一樣信物,哪怕是一張字條再去看十?三殿下,他或許就不會在意她的卑微,甚至還願與她再說上兩句話。
蘇晉將寫好的字條交給?戚綾,問:“你可是帶了銀針?”
戚綾道:“是帶了,蘇大人怎知?”
蘇晉道:“那好,你將銀針交與他時,記得告訴他若事出蹊蹺,銀針也是不可信的。還有,這?字條他看過後便該燒了。”
戚綾再向蘇晉福了福身:“臣女一定轉告殿下。”
吊唁在東宮正殿,排頭由戚貴妃,喻貴妃,淇妃引著念誦佛經,後頭才是眾
妃嬪女眷。戚綾去得晚了,自殿前先跟戚貴妃磕了個頭,輕聲喚了句:“姑姑。”等她點頭了,這?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是後宮的規矩,吊唁自辰時到午時,先念誦兩個時辰的佛經,正午用過齋飯,自未時到酉時,再靜跪兩個時辰。
至午時,嬤嬤來分發齋飯,戚綾刻意留到最後一個取,那嬤嬤看她一眼,暗自將齋飯與一枚腰牌放在她的托盤裡,道了聲:“去吧。”
這?是朱祁嶽事先交代好的,這?枚腰牌可令她行至東華殿側門外。
是剛入春的午時,日光濃烈而靜謐,戚綾隔著垂花門看去,朱南羨就坐在殿外台階上,手裡像是擺弄著什麼,身旁還放著林林總總許多劍穗。
戚綾見過這?些劍穗,是曾經沈三妹編來送與他的。
朱南羨自劍穗裡抽出一根一根紅色的絲絛,纏在手裡的東西上,似乎想要打個結,日後好掛在脖子上,置於衣衫內貼身藏著,但他實在手笨,怎麼纏也纏不好。
朱紅絲絛在修長指間慢慢繞,陽光灑下來,將他手中物事折出一道光。
便是那枚刻著“雨”字的玉佩。
戚綾見狀,將手中托盤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輕輕走過去,喚了一聲:“殿下。”
朱南羨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到是她,目光黯淡下去,垂下頭“嗯”了一聲。
戚綾想了想道:“這?絲絛還是臣女幫殿下纏吧。”
朱南羨手裡動作一頓,將絲絛與玉佩一齊收進懷中,回了一句:“不必。”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明天也能早上9點準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