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眾人視野了。
更不能往回走,蘇晉想,踏春一共兩日,朱沢微既做了部署,她再跟著隨行,等入了夜,自己獨居一房,還不知會發生什麼。
早知就該多養兩個護衛,唯一一個覃照林,還被她指去跟了沈奚。
蘇晉想到沈奚,腦中靈光一現,目光驀地落在那岔口另一旁的羊腸小徑上。
記得方才與她搭話的禮部江主事提過:“雲湖山草場與太仆寺典廄署的草場相鄰,從壇廟的岔口過去,也就小半個時辰,下官年輕時也在典廄署任職過,每月回府一次,路上圖近便,就抄這條小路走。”
蘇晉想到這裡?,當?即一折身,沒有上也沒有下,反是往小路上去了。
俄頃,身後果不其然傳來急切的腳步聲,所幸春時草木深,竟能掩住她大半身形。
蘇晉不敢回頭,一邊撥草探路,一邊盼著沈奚能將馬放得遠一些,再遠一些,最好有馬能脫了韁,跑到她的眼前來。
身後的腳步聲已越來越近了。
草木漸漸變淺,蘇晉覺得追兵的手就要探到自己肩頭,正這時,更遠處竟真地傳來馬蹄聲。
隻可惜,這馬蹄聲並非來自典廄署的方向,而是雲湖山草場。
蘇晉隻當朱沢微另行在草場埋伏了人手,當?即提了官袍,隻顧奔走。
她這一舉動引得馬蹄聲也更急更快,不期然間,似乎還有人喚了幾句“停下”。
蘇晉俱是不理,又前行數步,忽見眼前馬影一閃,一柄紅纓槍徑自擋於身前。她抬目望去,隻見駿馬高抬前蹄嘶鳴不已,而馬上坐著的竟是一名女子。
女子一身暗紅勁衣,袖口紮入鐵護腕中,春光傾瀉,她姿容傾城,一雙桃花眼與眼角淚痣幾乎與沈奚沈婧如出一轍,可淩厲的眉尾卻為她平添三分英氣。
她拿下頜指了指前方,說了句:“你沒瞧出來麼?這是片拿淺草掩蓋住的泥蕩子,當?心陷進去。”然後看了眼蘇晉的官服,將紅纓槍往背後一收,翻身下馬,利落地與她拱了拱手:“我叫沈筠,你是新升上來的官?我從前怎麼沒見過你?”
其實在沈筠自報家門前,蘇晉已看出她是誰了,當?下回了個揖道:“在下姓蘇,名晉,時任刑部侍郎,與四王妃
的確是頭一回見。”隨即又問,“王妃到此是特地來尋青樾的麼?”
沈筠與沈奚雖互不搭理,但與沈婧常有書信往來,早也聽過蘇晉蘇時雨的大名。
她當下被戳破心事,一時也沒來得及客套一句“久仰久仰”,反是道:“我聽阿姐提過你好幾回,說青樾十三都與你走得很近,十三我是很放心的,也就是青樾,他自小就很不成器,腦子不靈光還偏生愛琢磨,沒事找事的本事可謂一等一,想必為你添了不少麻煩,二姐寵他覺得他什麼都好這其實是偏袒太過,但我就很公正了,我先代他跟你賠個不是。”
說著,合手彎身,竟當?真又跟蘇晉揖了一揖。
蘇晉不知倘使沈青樾的腦子都不靈光,那這天底下還有誰的腦子可堪沈家三姐一句誇讚,卻聽沈筠又十分拙劣地找了個借口道:“自然我也不是特地來看青樾,隻是出門賞玩,路過雲湖山草場,正在思索是否該順路去典廄署瞧上一眼。”
應天府八麵城門都有蘇晉的人,從未聽說過四?王妃近日進京的消息。
沈筠這廂儼然是瞞著沈府甚至瞞著朱昱深,走山道?徑自奔著沈奚來的,她卻非要說是順路,哪有人順路順上月餘,從北平一路順到應天城?
蘇晉堪破不說破:“那也確實是巧了,蘇某也正是要去尋青樾,王妃方才想必已瞧見了,有歹人在追蘇某,王妃既是順路,不如陪蘇某一起去典廄署,互相之間好有個照應。”
“不急。”沈筠肅然道,“你先說說看是誰膽敢追殺你,我帶上兄弟去將他們宰了再走不遲。”
蘇晉無言,半刻才道?:“究竟是誰蘇某倒沒留意,但王妃既有多餘的人馬,可否派兩人幫蘇某去尋一尋舍妹。”又道?,“她叫蘇宛,今日跟著眾女眷來雲湖山踏春,一行人就在據此不遠處的壇廟與驛站。”
“這好說。”沈筠道?,隨即摘下腰間令牌扔給身後一名將士,說道:“秦若,你帶兩個人去找,記住,蘇侍郎的妹妹就是我好兄弟十三的妹妹,一定?要找仔細了,一有消息即刻來典廄署回稟。”
那名叫秦若將士應了聲“是”,帶了兩人打馬而去。
沈筠於是又望回蘇晉,再望了眼身後一眾與蘇晉一樣堪破不說破的將士,似是萬分不得已地歎了一聲:“如此,我等也隻好先去典廄署等著,順便瞧上一眼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了。”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行文已過半,希望我這一句恭迎女配來得並不是很遲。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