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文遠侯是假,懷疑他內閣首輔,左都禦史?才是真。
將?文遠侯請走隻是一個幌子,目的是為了利用文遠侯供出他柳昀的名字,隻要得了印著二品侯爺手印的狀詞——不管狀詞是真是假——那刑部?便?有足夠的理?由?彈劾內閣首輔。
隻要將?蘇晉失蹤的案子,切切實實地推到柳昀身上,他們?一黨的人,就還有喘息的機會,就還有力氣爭下去。
然而,柳昀為人殺伐果決,豈會留給對手這?樣的機會?
“將?文遠侯帶走可以。”柳朝明?淡淡道,“但不是今日。”
話音落,他聲色一涼:“言脩,命人將?兵部?侍郎何莧拿下。”
“是!”
片刻之間,隻見數名身著甲胄的侍衛魚貫而入,將?侯府正堂圍得水泄不通,為首一人竟是錦衣衛副指揮使韋薑。
兩名侍衛領命上前,要將?何莧押解
在地,刑部?的劉郎中抬手一攔道:“敢問柳大人,因?何罪名竟要緝拿堂堂兵部?三品侍郎?”
柳朝明?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半晌,吐出五個字:“安南行商案。”
何莧麵色一變:“你血口噴人,安南行商案分明?是你與十殿下乾的好事?!”
“何大人休要誣蔑柳大人!”言脩喝道,隨即從懷裡?取出一份令狀,數封密函,以及月初從兵部?發出,遞去邛州,查探流入達丹銀兩的急信,“證據與狀書都在此,我都察院已查到,從安南流入大隨的萬萬兩白銀,被一名邛州的茶商轉移去了達丹,而日前從兵部?發出去邛州的信,查明?是何大人親筆所書,正證明?了何大人與這?萬兩白銀有關。”
何莧道:“那信正是刑部?拖本官以軍函寫去查案的,本非犯案,柳大人既有本事?截信,就沒工夫細讀?”
劉郎中道:“正是,且此案原是我刑部?在查,哪怕蘇大人暫不在宮中,隻要她一日未將?此案移交都察院,都察院便?不該多?作乾涉,哪怕要查,也隻是查綱紀。二位大人的綱紀這?麼正,何不攤開?來將?信念給所有人聽,讓大家都瞧瞧此信是否是何大人犯案的證據。”
言脩正欲開?口,柳朝明?抬手將?他一攔,冷清清地道:“這?封軍函確實不能證明?何侍郎就是犯案之人,是以本官亦隻是先請他回都察院問話。”
往一旁掃了一眼,再?一次吩咐:“拿人。”
這?一回,竟是錦衣衛的韋薑親自?上前要擒何莧。
劉郎中閃身往何莧跟前一擋:“柳大人,言大人,韋大人,何大人乃一部?堂官,堂堂三品侍郎,便?是要拿人,也該由?內閣與七卿議定,內閣三位輔臣,蘇大人沈大人均沒發話,遑論七卿?再?者說,都察院拿人,韋大人一名親軍衛的指揮使,憑什麼摻和?!”
不過一名郎中,一而再?,再?而三地阻路。
以為自?己真拿他們?沒法子麼?
柳朝明?的眸光與聲音頓時森寒:“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區區三品侍郎。”
一拂袖,一字一句如墮冰窖:“阻撓三法司辦案,何罪?”
言脩回道:“回大人,輕
則鞭笞,重則,極刑。”
“殺了。”
兩個字如堅冰擲地,發出噬骨之音,下一刻,韋薑的手就扶上腰間劍柄,一道刃光閃過,劉郎中的頭顱瞬時滾落地麵。
滾燙的鮮血濺了何莧一身。
他睜著眼,愣愣地看著落在腳畔的頭顱,在意識到一個事?實的同時,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柳昀根本不是來與他們?說理?查案的,他就是來要他們?的命的。
對柳昀而言,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一黨的人,隻有該不該死,如何死,死了起什麼作用的分彆,早已沒了如何爭,如何鬥。
因?為彼此都是絕路。
何莧渾身一軟,一下癱坐在地,隨他而來大小官員與他一樣,也都瑟瑟跪於?地上,像是等候發落的罪人。
柳朝明?沒再?吩咐,侍衛已將?這?一行人帶上頸枷,一個一個請了出去,又將?侯府正堂染了血的地板擦洗乾淨。
柳朝明?從一名小吏手裡?接過銅鑰,親自?為齊帛遠開?了鎖,屏退了眾人,恭恭敬敬地施以一揖:“學?生原該月初就來拜謝恩師,拖到今日,實在情非得已。”
齊帛遠已近古稀之年,方才一番折騰,令他臉色頹敗不已,在一旁落了座,緩了半晌才道:“老夫原不想攪進這?風雲裡?,但,終究不願見你落敗,落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下場。”
柳朝明?沉默了一下,問:“敢問恩師,您可是從四殿下處得知學?生的計劃?”
齊帛遠沒答話,但柳昀心裡?已有了答案。
他又問:“四殿下既請得動恩師出手,一定是有諾於?恩師。他允諾了恩師什麼?”
然而此問出,那頭依舊是茫茫無回音。
柳朝明?於?是不再?追問,隻道:“京師太艱險,恩師因?此事?攪進局中,難免會受波及,學?生明?日會親自?命人送恩師去杭州。”
說完一揖,折身往府外走去。
酉時時分,無晚霞當空,四下都是肅殺的風聲,天邊層雲翻卷,濃濃一蓬烏色。
齊帛遠抬目望去,柳昀形單影隻,正走在這?風聲裡?,雲霾下。
而京師,就要變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兵部這個查消息的辦法是我自創的,沒出處,請大家不要找出處,如果有漏洞,請儘量忽視。
儘量明天或者後天讓十三出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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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