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猶曾記(二)(1 / 2)

春再來 一袖桃花 4909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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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沉因祖上功勳自幼進宮做了太子伴讀,與太子私交甚篤,又沿襲父親遺誌,加冠後做了禦史大夫。

因祖輩忠貞,先帝甚為倚重,故而葉亭貞也奈何不得。

季沉待下朝後憤憤不平,那一刻他真想把烏紗帽扔到葉亭貞麵前,這個官,不做也罷。

但待他拾階而下時,又被寒風吹得醒了幾分,一身緋紅官服貼在身上讓他如芒在背。

抬眼看著這皇宮紅牆黃瓦,遠處琉璃瓦千重疊嶂在光下熠熠生輝,不愧是曆代君王大興土木所積累下的輝煌。

季沉又轉身望向已是一片廢墟的承明殿方向,君子當不動聲色,他一直恪行操守,隻是這淚水難抑,滑過臉頰,被風吹得冷了。

殉葬之事,無人能改,葉亭貞早早讓禮部擬旨於正月十五這日一並將先帝與太子葬於陵寢,這事就算鐵板釘釘了。

但凡事,總有轉機。

雖是正月裡,但這天卻無轉暖現象,又連連下了幾日陰雨,泥土濕濘。又加上季沉一黨的據理力爭,欽天監也上書說是夜觀天象,這些時日不宜大動土木,影響國運,先帝與太子還得早早入土為安才是。

可他們並不知,日日祭拜的儲君棺槨裡隻有一件太子殿下朝服。

葉亭貞被煩的沒法,但又奈何不得,同幾位幕僚商定下來的最終結果,就是暫時先妥協,取消此次人殉,趁雨勢不大,早早將棺槨入陵寢。

“不知依丞相所見,此時如何是好?”

雨霧朦朧,是透進骨子裡的涼。

葉亭貞畏寒,將地龍燒的旺,這讓心寬體胖的鄭宣致不停拭著額角的汗。

“老夫覺得季沉這豎子忒不識抬舉,辜負王爺一片苦心!”

葉亭貞以前慣愛聽奉承話,喜歡看彆人巴結他阿諛小心戰戰兢兢的模樣,覺得站在上位心中一陣快意。

但在位極人臣的位置待久了,要的就不是懼怕,而是人心歸順,要的是心甘情願的臣服,而不是這畏首畏尾的惡心模樣。

若無他提拔,鄭宣致這資質平庸之人怎能由這七品小官攀爬到一國丞相?

“不是季沉不識抬舉,是你們太不中用了。這人殉天時地利人和,竟然抓不住,真是心中一大憾事!”

鄭宣致連連稱是,“那王爺就這麼著了?”

葉亭貞不答,反問一句,“蘇太傅今日議事怎地不來?”

算來從冬宴起,也有□□日不見他。

“王爺有所不知,太傅身體抱恙,耐不住寒,還請王爺見諒。”

鄭宣致這心裡不是味,明明與蘇直同為攝政王一黨,但葉亭貞卻是偏愛蘇直,冷落他!

也難怪,誰讓他膝下唯有一子,又是不成器子孫,整日隻知吃喝玩樂,全然不顧祖宗臉麵。比不得膝下有二女的蘇直,這好處都往他家去了。

葉亭貞心裡明鏡似的知道這蘇直在拿喬,這逢年節還得他這小婿去拜見嶽父大人才是。

蘇直這廂也是累著了,這來自宮裡與各田莊的禮庫房都快擱不下了,還得招呼著沾親帶故想撈點油水的親友。

正躺在榻上由侍女喂了冰糖雪梨湯,剛抿出一口滋味來,就聽得小廝來報——

“王爺與王妃到!”

他捋了捋胡須,心裡計較著,對端坐在榻前的那人悠悠開口:“雲兒要不要避一避?”

來人正是蘇雲芸,當今貴妃。

她一身熱烈張揚的青黛色華服,裙擺繁複落疊在鋪了波斯毛毯的地上,上麵綴滿了大朵大朵的絳色牡丹,端的是雍容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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