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和蔣大娘們正在作坊裡裁麻布。先把麻布裁出片,再浸泡刷桐油會更方便。
春兒一抬頭看到崔盼盼來了,大方地打了招呼,然後就自個兒忙去了。
這與以前咋咋呼呼膽子又小的樣子變化可大了。崔盼盼也覺得挺好。大家相處自在。
其實,崔盼盼偶爾會感覺到萊棲山的村民與彆的庶民不太一樣。
萊棲山村民更有精氣神,待人接物也更落落大方。這都是受了林瀟瀟的影響。
林瀟瀟重視教育,不但教小孩子識字算數,在沒事做的時候也會拉著大人識字。所以,現在萊棲山村民的識字率很高。這真的難能可貴。
桐油具有揮發性,且氣味有毒。製作油麻布的作坊在村子最下麵,屋子四麵都是通風的,且林瀟瀟規定所有在作坊內做活的人必須佩戴口巾。
林瀟瀟還給作坊內放了一台充電的風扇,幫助屋內散氣,也可以加速布匹晾乾。
今天下著雨,天氣也冷了,但是作坊內的風扇還在工作。
沒辦法,天氣太潮濕了。若是不開風扇,浸濕的麻布乾得非常慢。
忙碌了一個時辰,刷好桐油的麻布掛在木架上晾乾。這是今天的第一批,蔣大娘帶人正在趕製第二批。
崔盼盼望著這些麻布,忽然有些愣神。
春兒正好經過崔盼盼身邊,看她神情有些不對,以為她擔心麻布乾不了,便說道:“娘子不用發愁,咱們村裡木炭多,到了晚上點起木炭熏烤,麻布乾得就快了。這還是上次趕工時大家想出來的法子,白天吹風,晚上烤火,這些麻布比士族家的公子還嬌貴。”
充電的風扇無法不停地運轉,隻能白天用,晚上拿到配電房充電。
春兒被自己的話逗樂了,捂著嘴嗬嗬笑了起來。
崔盼盼回過神,看著春兒露在口巾外的雙眼,出了一身冷汗。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不該為了趕工雨衣而讓蔣大娘他們加班加點。製作油麻布是有害身體的工作,是不能過多且長時間從事的工作。
為了五百件雨衣,而讓村民們趕工。這件事本身就是錯誤的。村民們尊敬她,而她卻在壓榨她們。
彆看林瀟瀟平時很好說話,但她同時也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林瀟瀟拿錢出來時非常痛快,同時言明了必須付給村民工錢且不能少給。這就代表了她不願意壓榨村民。
崔盼盼急著上山,一是要趕工期,二來也存了向林瀟瀟玄炫耀的心思。她知道現在才意識到,林瀟瀟未必讚成她這樣做。
想到這一點,崔盼盼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才從接了大單子的喜悅中清醒過來。
林瀟瀟和工匠返回時,天已經黑了。
在崔盼盼的催促下,作坊的工作也結束了。她還嚴厲囑咐不許有人在夜裡過來工作。
如今村裡很多人都在食堂吃飯。
林瀟瀟每個月都會給村委一筆經費,由村委商量著支配,其中就包括了食堂的夥食費。所以,村民在食堂吃飯是不用花錢的。
不過村民們樸實,隔三岔五會拿些食材送到食堂,比如剛打到的新鮮獵物。關於這件事,林瀟瀟看在眼裡。她沒有要求村委給主動送東西的村民錢,但提醒食堂應主動從村民家裡交換食材,儘量不要占村民個人的便宜。
眼下村裡開工的工程比較多,各家基本沒有閒人。去食堂吃飯,不僅省錢,還節省時間。大家湊在一起吃飯,還又熱鬨。
再加上林瀟瀟現在也在食堂吃飯,村民們都想見她。雖然沒什麼事,但看到她心裡就會踏實。
天還下著小雨,林瀟瀟沒回家換衣裳就直接到了食堂,看到崔盼盼也在還驚訝了一下。
崔盼盼經常回山,但她很少在山上用飯和過夜,一般都是天黑前返回崇義坊。
“你怎麼回來了,有事?”
“是有些事情,吃完飯回去再說。”
林瀟瀟了然。
飯後,林瀟瀟與崔盼盼一起返回。
深秋的夜裡挺冷的,尤其是下著雨。林瀟瀟把電暖器拿了出來。她主要是不想睡在潮濕的被褥裡。
崔盼盼趴在林瀟瀟的乳膠床墊上,一臉的愜意。
“還是你這裡舒服。我敢打賭,始皇陛下也沒你這麼會享受。”
“我這是有條件享受。你也不要小看古人,搞不好貴胄們有自己的法子,咱倆是沒見識罷了。”
“也是。我這次回來,就是因為可能遇到了大人物......”
崔盼盼把與芮薑的交易說了。
“你簽了五百件雨衣的單子?”林瀟瀟皺起了眉頭。她的關注點果然在這裡。
“是的,但我簽這個單子的初衷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跟那個客人結個善緣。”崔盼盼辯解道。
“那位齊夫人?她有什麼問題?”林瀟瀟不解反問。
“我瞧她的樣子,既不像商賈,也不像什麼齊夫人,倒更像是某世家大族的掌家夫人。”
“哦?你怎麼做出來這個判斷?”
“首先她的氣質不像生意人,她說話時的氣勢和舉止,以及跟著她的那兩個丫鬟。知道麼,我竟然在她的丫鬟身上都感受到了氣勢。”
“莫非你的小雜貨鋪被人看上了,對方是在試探你?她就隻對雨衣和算盤感興趣?你有沒有跟她提稍後還會推出羽絨服?”
順便提一句,崔盼盼設計的羽絨服原計劃這幾天上架,但因為趕工雨衣而耽誤了。
“我有個比較危險的想法,你說她會不會就是芮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