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和帝想到前段日子有人送到宮裡頭的大師,是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能人,還能抓鬼。
養心殿偏殿自從著火之後,璋和帝總能看到在窗戶外頭飄著的白色身影,哪怕安排了羽林軍站滿了養心殿,那道白色的身影還是照來不誤。
這是鬨鬼啊!
璋和帝於是偷偷地從民間請來了一位大師,開壇做法,彆說,現在夜裡真沒看到那道白影了。
“朕安排人過來看一下,你現在有了身子,出不得半點差錯。”
“謝皇上。”
“好好睡吧,朕摟著你,不要怕,有朕在呢。”璋和帝難得溫柔,輕輕地拍著祁後的後背。
兩個人摟在一起,帳外燃著燭火,忽明忽暗。
祁後背對著璋和帝,麵朝帳外,突然睜開了眼睛,看著那忽明忽暗的燭火,眼裡扯出陰森的冷意。
是夜的這一場雨,連續下了一夜,導致第二天到了該天亮的時候,天還是灰蒙蒙的,被雨幕籠罩,陰沉沉的。
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覺短,很快就起來了,來到屋子外頭一看,見白鴿蘇毅坐在屋簷下頭,相互依偎著睡著了,有些不忍。
他將二人喊醒:“我說你們彆在這裡做無用功了,這雨沒事的,你們回去吧,彆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這麼冷的天,彆沾了水汽生病了。”
蘇毅擦擦眼睛,站了起來:“老人家,您不走,我們也不走,直到確定安全了,我們才會離開。”
白鴿也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身上披著的衣裳,是蘇毅的厚襖子,他還穿著單薄的衣裳站在寒風細雨中呢。
她連忙起身,將蓋得暖烘烘的襖子披在蘇毅身上,“天兒冷,你彆冷著了。”
蘇毅被白鴿關心著,心裡暖洋洋的,聽話地“嗯”了一聲。
老人家看了白鴿一眼,勸她:“小姑娘,勸勸你男人,回去吧,彆在這裡浪費時間,我這個老頭子不會走的!”
白鴿臉被漲得通紅,羞赧地直搖頭:“他,他不是我男人。”
“不是你男人?”老人家的目光在蘇毅和白鴿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後會心一笑:“現在不是,將來可就說不定咯。算了,你們愛咋樣就咋樣,彆來煩我老頭子就成。”
老人家走了,蘇毅笑得嘴巴咧到了耳朵後頭,他回頭,就看到白鴿一張白白淨淨的臉羞得跟充血一樣,低著頭,盯著腳尖,手搓著衣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蘇毅摸摸後腦勺。
他是開心了,可人家姑娘家,麵皮薄,她聽到這話,該有多尷尬啊!
“那個,白,白鴿,你就,就當沒,沒聽見。”蘇毅撓頭。
白鴿抬頭,瞪了蘇毅一眼,然後哼了一聲,“行,我就當沒聽見。”她一跺腳,頭也不回地跑了。
蘇毅:“……”
昨夜平安度過,如今天又放晴了,豔陽高照。
宮裡頭來了旨意,讓王興民撤退,將老百姓送回村子裡。
蘇毅到的時候,王興民正盯著麵前的紙張,看著出神。
“大人,您在想什麼?”蘇毅直接問道。
王興民指著聖旨說:“宮裡頭來了旨意,是皇上的意思,讓一切回歸原樣。”
“是讓那些老百姓回家,咱們回去?”
“嗯。”王興民將信給了蘇毅:“你自己看看吧。”
蘇毅看過之後,就問王興民:“大人,那您的意思呢?”
“聖意不能違抗,隻能回去。”
“可是大都督說,這一場雨下到現在,今天是最關鍵的時候了。”蘇毅擔憂地說道:“就連多等一天都不願意等了嗎?”
“聖意難為,我也沒辦法啊。”王興民說:“咱們隻能拖著了,看能不能把今天拖過去。”
“大人,您拖著宮裡頭的人,屬下拖著那些百姓,說什麼也要得等這一場大雨過去啊!”
確實,斷斷續續,已經連下了十天的雨了,時晴時雨的,這種糟糕的天氣,都能要了人的命!
蘇毅到避難所的時候,正看到白鴿在阻攔一些婦人。
“我們要回家,那是我的家,憑什麼不讓我們回家,我們要回家。”
“我家還有一桶衣服沒有洗呢,泡在那裡,再不洗都要發黴了,你們賠嗎?”
“我家還有幾隻雞沒帶出來呢,再不回去它們都要餓死了。”
“……”
白鴿攔著婦人,“再等等,再多等一天,明日,明日你們再回家,好不好?”
“今天明天有什麼區彆?這個地方我們是一天都不願意待了,我們要回家。”
哪怕在外頭,有吃有喝有住的,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她們就想要回家啊!
“這一場雨還沒有停,山上的泥土都已經鬆軟了,若是再下一場大雨,鬆軟的泥土混著雨水衝下來,你們的房屋保都保不住,若是你們在裡頭的話,你們跑得過嗎?”白鴿好言相勸:“大家就等一天,好不好?”
“房子沒了,那豈不是我們的家也沒了?不行不行,我家還有東西呢,衣服被子桌椅板凳碗筷都在呢,我要回去收拾。”
“我也要回去。”
這群人竟然想著要回去收拾碗筷,真把白鴿氣笑了。
白雀直接跺腳:“這群人,把自己的命當什麼,都比不上幾件衣服幾副碗筷嘛!”
白鴿雖然被氣得很,可還是要耐心地做工作:“大家都聽我說,碗筷沒了可以再買,可若是人沒了呢?”
白鴿的勸說,根本沒人聽,這個時候,隻要危險沒來,她們隻在乎那一點點利益!
蘇毅在後頭看著白鴿跟人說話,嗓子都嘶啞了,心疼得不行,上前跟眾人解釋:“各位放心,我們官府的人已經在加固山體了。還有,王大人說了,若是泥土衝了各位的房屋,順天府免費給各位修繕房屋。”
這是王興民給的最大的承諾了。
其他的給不了,修房子還是給的了的,再說了,王興民也知道,若是順天府沒錢,去大都督麵前哭一哭,說不定人家就給他漏點了。
聽說有這等好處,那些婦人也不鬨事了,叨咕著,反正就等一天,有吃有喝有住的,等著就是了。
陳淵到的時候,王興民還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裡,絲毫沒有要撤退的意思。
“王大人是什麼意思?皇上的旨意已經到了你的手上,王大人不回順天府,這是要抗旨不遵嗎?”
王興民嚇得瑟瑟發抖:“微臣不敢,隻是……這一場雨下了這麼多天,山上的泥土都鬆軟了,微臣安排人去加固山體,可能會要一點時間。”
“豈有此理!”陳淵手裡的劍指著王興民:“王興民,你不撤離,就是抗旨不遵,若是再不撤走的話,休怪我手中的劍不長眼了。”
王興民被嚇得瑟瑟發抖,“陳,陳大人,下官這就搬,這就搬!”
陳淵站了一會兒,嫌棄王興民的人手腳太慢,他命人直接收拾東西。
“村民呢?讓他們回去了沒有?”陳淵劍收拾完了東西,又問起了那些已經轉移的老百姓。
王興民無奈,隻能將人帶過去,一處避難所,住了好幾百人,男女老少都有。
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味道。
陳淵耳揮手,“都在這兒了?”
“還有一些沒來的,基本上都在這兒了。”
陳淵大手一揮:“讓他們搬吧,快一點,彆誤了吉時。”
什麼吉時?
王興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