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和帝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白了頭。
下頭跪著的是欽天監監正蘇明,和太醫院院正羅肅,二人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來人啊,將這二人拖下去,亂棍打死。”璋和帝麵目猙獰。
他的頭發花白之後,更顯得眼神陰鷙。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二人不停地磕頭求饒,羽林軍上前,將二人拉了出去。
“皇上,不可啊!”祁後沒有通傳,就在喜嬤嬤的攙扶下進了養心殿,一臉的焦急,“皇上,臣妾還有孕在身,要羅院正給臣妾把脈安胎,蘇監正雖然算錯了天相,可他沒算錯那地兒建送子娘娘廟能保胎安胎啊!”
璋和帝臉色鐵青,祁後繼續說道:“就因為送子娘娘廟沒有建好,所以那些妹妹們都落了胎,若是建好了,她們又怎會落胎呢?”
璋和帝的臉好看了些。
祁後繼續說道:“皇上,臣妾肚子裡還有,這送子娘娘廟是一定要建起來的,保佑臣妾肚子裡的孩子平安降世,還要保佑皇室子嗣延綿啊!”
璋和帝被說通了,“有皇後娘娘給你們求情,今日暫且饒過你們,還不快滾回去!”
“謝皇上不殺之恩,謝皇後娘娘,微臣告退。”
二人屁滾尿流地幾乎是爬出了養心殿。
祁後來到璋和帝的身邊,伸手,想要撫平他額間的皺紋:“皇上,彆皺眉,這川字都深了。”
她溫柔體貼,猶如當年剛成親時那般,璋和帝卸下心防,“這江山若是在朕這兒傳不下去,朕愧對列祖列宗啊!”
“皇上多慮了,臣妾肚子裡不是有一個嗎?”
“對,朕會將江山傳給他。”璋和帝伸手,輕輕地撫摸著祁後還平坦的小腹,眼睛裡充滿了希冀,“皇後,你這一胎一定要給朕生個兒子。”
“臣妾希望,隻是……臣妾有些怕。”祁後突然就哭了。
“你怕什麼?”
“臣妾怕生出來的孩子和嬌兒一樣,身子不好……”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璋和帝連忙製止她再說下去:“你這一胎,一定會生個健健康康的皇子的。”
祁後擦著眼淚:“皇上,你我身體都康健,怎麼嬌兒的身子就那麼差呢?”
“嬌兒是你生下來的,定然是你身子有問題。”璋和帝直接說道,沒有半分的遲疑:“不過你放心,有整個太醫院,還有欽天監,送子娘娘廟一定會建起來,你這一胎,一定會健健康康的。”
祁後嗯了一聲,低頭的瞬間,眼裡都是恨,滔天的恨。
送子觀音廟還是要繼續建,陳淵已經廢了,璋和帝讓裴珩到現場監工。
裴珩求之不得。
王興民也求之不得,他如今身兼三職,既要管觀音廟的事兒,又要管搭建臨時的住所,還要把受災了的老百姓的屋子重新搭起來。
哪一件事都懈怠不得。
“大都督,您來了可真的是太好了。”王興民當著屬下一眾人的麵,激動地都快要哭出來了:“下官一個人當三個人用,都快要分身乏力了。”
“王大人深得皇上的信任,能者多勞,將來必定是要封侯拜相的。”
裴珩皮笑肉不笑,將王興民嚇了個半死,他撲通一聲跪地,“大都督,這是折煞下官了。”
裴珩一撩衣袍,在椅子裡坐下,“王大人,本座受皇上之命前來監工,監工監工,自然是要監督進度,王大人,這外麵的事情乾得如何,您可要多費心啊。這送子娘娘廟,如今是皇上最惦記的事情,王大人可切莫懈怠了,不然惹得皇上不高興,本座可求不了情。”
他揶揄了一番,突然又加了一句:“哦,王大人是皇上的人,本座可沒那個本事替王大人求情啊!”
王興民擦著額頭上的汗:“大都督說笑了。”
他幾乎是心驚肉跳地出了帳篷。
其他的官員都各懷心思地望著他,眼神各不相同。
有同情的,有可憐的,還有掩飾得再好都能看出來的幸災樂禍。
可不要幸災樂禍嘛!
王興民當年進京,聽說是借了裴大都督的東風,大家都在猜測,王興民是裴大都督的人,可再一轉眼,他竟然成了璋和帝的寵臣。
裴大都督心中自然不舒服了,剛才冷嘲熱諷,揶揄取笑,王興民嚇都要嚇死。
得罪了裴大都督,以後有的王興民受得了,再得皇上的寵信又如何,裴大都督可是皇上的心腹。
他若是惱了王興民,在皇上麵前吹兩陣風,王興民從哪來的,就要被這兩陣風刮回哪裡去。
王興民臉色很不好看,隻得將搭建臨時住所和重建的事情交給下屬去辦,他和剩下的人則全部都留在了觀音廟這裡。
隻是分好了工,這些人可不夠啊。
官員和朝廷的工匠那是不可能挖地基做重活的,看著他們拿鏟子在那裡磨洋工,裴珩當時就怒了。
“王大人,本座來了幾日了,今日和我來的那日有何區彆?就是挖了這一尺的坑,建廟的地基半尺夠嗎?若是風大一些,刮垮了,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
王興民被罵得跟孫子一樣,不停地用袖子擦汗,如今春盛,卻還是冷的,他也沒做事,不可能是熱的,隻能是嚇著了。
“下官這就讓他們繼續往下挖。”
“哼。”裴珩冷笑:“這些人,養尊處優慣了,你讓他們做這些重活,挖個地基都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馬月。”
“那下官去招人,招一些身強體壯的人來乾活。”
“你最好是上點心,皇上規定了半個月的工期,預定時間沒有完工,皇上皇後娘娘怪罪下來,本座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裴珩一撩衣袖,憤而離去。
王興民在春風中打著擺子,他揮揮手,喊來幾個人,嗓子都在哆嗦,“跟,跟我一塊回,回城,招,招人來。”
回城之後,王興民就把這事兒派給了東南西北四個縣衙,讓他們在自己的領地上挑選二十五名身強體壯的男子,五名手腳麻利的婦人。
將任務一派下去,四個縣衙很快就將人給找齊了,將人送去了觀音廟。
婦人們就負責做飯洗衣服,男人就負責工程,現場非常的熱鬨。
宮裡頭來的工匠拿著施工的圖紙,指揮現場的人挖:“這塊地要挖九尺深。”
“師傅,要挖那麼深嗎?九尺啊!”有人隨口問了一句。
工匠點點頭:“這尺寸都是欽天監算好了的,說九尺就是九尺,彆說是少一尺了,就是少一厘都一厘都不行。”
“好好好,九尺就九尺。挖吧挖吧,挖的精細點兒,可千萬彆挖多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