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是瓷具打碎的聲音。
既而傳來劉翎冉的哀嚎:“啊啊啊啊啊!疼死了!!!”
二人忙去查看,鍋子碎片混著羹湯流了一地,劉翎冉衣袍下擺那方被暈染了個透。
炙痛感蔓延開來,她本能地縮回手,想要捂住小腿上燙傷的那方皮肉。
“打桶冷水來。”
蕭鈺眼疾手快上前捉住她的胳膊。
“忍著彆動。”
劉翎冉眼尾泛紅,疼得險些擠出眼淚來。
蕭鈺小心翼翼挽起緊貼在劉翎冉皮膚上的褲腿。涼水衝刷而過,灼燒感得到了些許緩解,但起泡的皮膚依然火辣辣地疼。
賀修筠尋來兩袋冰塊,蕭鈺包在帕子裡給劉翎冉敷在腿上,等到緩解些許後,又給她塗上紫草膏。
“等雨小些,我送你回府吧。”
“等等。”劉翎冉想要下地,被疼得又縮了回去,隻得訕訕作罷。
蕭鈺憂色叮囑她:“你好生歇著,回去將褲腿裁去些,莫忘記按時塗藥,水泡消退前捂不得也磨不得。”
“那你的步射怎麼辦?”劉翎冉有些猶豫。
蕭鈺想,都這個時候還記掛著教她練習步射。
“這幾日我先自己練,等你傷勢好些再來校場看我,聽話。”
劉翎冉想象了一番自己穿著被裁掉半截的衣裙的場景,徹底打消繼續留在校場的念頭。
這場雨來得及去得慢,直到酉時初才堪堪停下,雲開見日。
劉翎冉清早是騎馬來的,此時坐上了蕭鈺的馬車。
車內陳設簡潔,劉翎冉斜倚在蕭鈺對側的軟椅上。
轆轆的車輪碾過雨後的映著餘陽的水窪,馬車兩側絲綢裝裹的窗牖被一簾白色的紿紗遮擋。
即將出校場時,後有急促馬蹄聲漸進,窗外驀地閃過一道人影。
劉翎冉先是意味不明地看了蕭鈺一眼,接著掀起紗帳。
青年端坐馬背,穿著一件墨色繡雲紋的窄身錦衣,身姿卓然,他的指節如玉修長,慵懶地把玩著手中馬鞭。
劉翎冉對馬上那人道:“你也來送我?”
賀修筠不經意道:“忽然想起,許久未去拜訪劉將軍了。”
蕭鈺分明地瞧見,對麵的劉翎冉翻了個白眼,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恍若天際譎豔的落霞。
車鈴隨著雨後的縹緲風聲漸遠,墨玦架著黑楠木馬車向城內駛去。
年輕的將軍踏馬相隨一側,初晴的風掠過他的墨色袍擺,在西沉的落日中鼓動翻飛。
無多時候便到了劉府,門口的小廝認得這輛馬車,連忙迎了過來,見到同行的賀修筠,正要與他問候。
劉翎冉掀開紿紗,衝那小廝道:“小滿!快去將我爹叫來!”
“是,姑娘。”小滿急忙進去稟報。
蕭鈺將劉翎冉扶下地,後者不死心地蹦了幾下,最終作罷任由蕭鈺攙著。
劉荻來得很快。
老將軍濃眉如刀,鼻梁高聳,歲月雖已在他的臉上留下了長年征戰沙場、風餐露宿的痕跡,但那雙閃爍著堅毅光芒的眼睛,依然透露出往昔的豪情壯誌。
劉荻眼睛一亮:“謔——長寧公主和鳴琛都來了!”
鳴琛是賀修筠的字。
“我就說今早大門上怎麼爬了幾隻青螞蚱!”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