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綠皮火車(2 / 2)

票訂在上午,她打算先回一趟學校收拾行李。

開裕工廠請假很難,溫桐和哥哥說了不用送她,但臨走那天他還是起了個大早幫她做早餐。

去火車站的路上溫桐心裡悶得慌,一次次扒著出租車窗戶回望後麵的路。

溫楊讓兄弟幫他替了會班,送到進站口就差不多得回去,囑咐了兩句便匆匆離開。

他依然穿著那件溫桐回來時的白背心,褲腳挽起來半截,小腿健碩有力,高大的身影穿梭在人群裡引來不少異性回頭。

“K769號列車就要進站了,請乘坐該車次的旅客前往A口檢票入站。”

廣播聲蓋住了溫桐的呼喊,他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人堆裡。她急得眼淚不停往外冒,攥緊雙肩包追過去,直到抱住他才安心下來。

後腰突然被箍住,溫楊扭頭就看到一張哭成花貓的臉,不禁失笑:“怎麼還跟過來了?”

溫桐緊貼著他的背,寬厚結實很有安全感,她蹭了蹭,聞到了出租裡那塊香皂的味道,夏天的檸檬味。

溫楊轉身把摟她進懷裡,語氣裡充滿無奈:“下輩子我做個小掛件,好讓你每天把我掛在口袋旁邊。”。

他看向車站外的方向,說得很輕很輕:“這樣就不是一個人了。”

溫桐使勁憋回眼淚,邊吸鼻子邊回答:“我才不舍得把哥哥掛口袋,掛脖子上比較好。”

“怎麼樣都行。”他被懷裡人一本正經地比劃逗笑了,低頭抹掉她的眼淚,“隻要你開心。”

眼看檢票快要結束,溫楊抓緊時間把她送回去,這次在外麵親眼看到她進站才敢走。

綠皮火車“哐哐”發動,駛過田野和荒山。

溫桐抱著雙肩包發呆,還沒能從情緒裡緩過神來,恍惚中摸到包裡有一個硬硬的卡片。

她拉開拉鏈,底下躺著一張銀行卡。

嶄新的,沒有使用痕跡。

【密碼是你的生日。】

10幾分鐘前的消息,應該是在她進站後發的。

溫桐彆過頭對著車窗,眼淚滴在她的手背,很燙,像火星子。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溫楊的每一筆錢是怎麼賺來的。

開裕是個五金工廠,裡頭大部分是男人,大一暑假她去打過零工。

五六棟工業樓像吃人的野獸,裡麵塞滿了行屍走肉。

她的車間隻有幾個立式風扇,又悶又熱,扇葉上都是結成絮的灰塵,吹出來的不是風,而是金屬粉末。

所有人都是站著乾活,機械音不停敲擊她的耳膜,溫桐不敢走神,稍不留意尖銳的機器就有切斷手指的可能性。

她隻乾了半天,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濕透了,旁邊的男工人借著返工的由頭往她胸口裡瞟。

溫楊路過一拳打碎了那個男人的門牙,滿手血把她拎了回去。

他又給了家裡很多錢,換來溫桐的自由。

此後溫楊開始兩班倒的日子,每次她去送飯,他的十個手指都纏著臟兮兮的紗布,滲出紅色的血珠,溫桐隻能一勺勺把飯喂給他。

那是哥哥在開裕的第二年。

“瓜子、花生、天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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