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銀子跟情郎離開這兒最好不過。
隻是杜姨娘的美夢很快就幻作了泡影。
回到嬉雲堂,湘雲沒有給她所謂的一千兩銀,而是給她看了本賬冊。
杜姨娘瞧著冊子上的內容不明所以:“你這是何意?”
湘雲坐在桌邊,優哉遊哉品著翠縷新沏的茶,不曾看杜姨娘一眼:“我爹死前,給我和娘留下不少東西。雖然我的嫡母不滿,變相地拿走了不少,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留給我的依舊數目可觀。”
“我去了姑奶奶身邊,養到十歲來到這兒,那時我還不懂事,杜姨娘趁機我這兒拿走不少吧?那就請杜姨娘看看這冊子上所記,你拿走了我多少東西?”
湘雲三日重生前回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理清楚她的賬。
前世的湘雲灑脫過了頭,除了繈褓失去雙親,未曾吃過什麼苦。她不知道銀錢的重要性,認為杜姨娘好歹收留了她,給一些銀子不礙事。
直到後來遇難,湘雲需要使銀子時才明白這東西有多重要。
所以她熬了三日三夜,終於理清楚這麼多年的賬務,今日累得趴在桌上睡著,夢見了上輩子。
理清後湘雲才驚覺,這些年杜姨娘從她這兒明裡暗裡拿走的東西還真不少!
杜姨娘打量著湘雲的神色,隱約猜到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讓我還回去?”
湘雲說道:“原是想讓姨娘還的,但眼前看你似乎也拿不出來。正好你不是看中衛家的聘金嗎?你且看看,這些年你從我這兒拿走的有沒有一千兩,若是有,便當抵消了。”
也就是說,她不用給杜姨娘那一千兩,就當杜姨娘將拿走的全部還了回來。
她這一招讓杜姨娘防不勝防。
她從湘雲這兒拿走的銀子,全都拿去供養那個情郎了,如今的身家少得可憐,才會對湘雲的聘金打主意。
杜姨娘怒目瞪著湘雲說:“你這麼做可就不厚道了!”她把賬冊往湘雲跟前兒的桌上一扔,擺明了不接受這種方式。
湘雲也不惱,她淡笑道:“既然你覺得這種方式不厚道,那我換一個吧。欠債還錢,請姨娘把從我這兒拿走的錢都還回來。”
“我好歹養你這麼多年……”
又是這句話,湘雲都聽膩了,她繼續平靜地道:“姨娘此言差矣,給我吃穿的是二叔,分撥月例的是二嬸,嬉雲堂亦是侯府的。彆說你養我,就連你都是被二叔養著的。”
“至於恩情,這些年來你是如何對我的,你自個兒心裡清楚,隻是我灑脫直爽,不與你計較女兒家的心腸。”
“不過……”湘雲頓了頓,凝視著杜姨娘意味深長地道:“你硬要掰扯計較的話,正好我今日也有空,可以跟你一筆一筆的,新賬舊賬一起算。”
說完,她笑著看杜姨娘。
那笑容禮貌又謙遜,杜姨娘看在眼中卻隻覺得鬼火冒,她驟然拔高聲量,激動得口不擇言:
“史湘雲!你反了!你以為有這本賬冊就能拿捏我了,跟我算賬?哼!就算我真對不起你,可你也彆忘了,侯府可沒有人會真心疼你,你有委屈也沒人會為你抱不平!”
“你要是把此事鬨大,這件事也不過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你以為誰會替你做主!難不成你還要為這點兒事,求到你年邁的姑奶奶麵前去?”
杜姨娘咬死了唯一會護湘雲的人,隻有賈母,那是湘雲的姑奶奶。
翠縷見杜姨娘激動不已,生怕她對湘雲動手,想要上前護著她。
湘雲卻在這時站起身來,伸手把翠縷攔著,護到了身後。
翠縷擔憂地看著她。
與杜姨娘的惱怒失控相比,史湘雲顯得從容淡定,她笑道:“我一早就猜到你會這麼說,不過你要知道,我二嬸最想對付的就是你。”
“二嬸是不疼我,但她會為了除掉你而假裝疼我。她若知道你這些年怎麼對我的,你隻有死路一條。”
湘雲氣定神閒,百般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