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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驚呼,無異於平地一聲雷,驚得樓內眾人紛紛回首,向門口處探望。
沈銀粟視若無睹,進了天合樓便由小廝引著向二樓雅間處走,這蘇家的主家多年未回淮州,眼下這主家的小姐一來,眾人心生疑惑,皆是暗自揣度。
本以為要去的不過是個尋常的包間,隻待這門一推開,幾人才發現這門內另有乾坤,淮州之地以旱災饑荒聞名,卻不知這酒樓內商賈豪紳竟能齊聚於如此奢靡之地,倒叫人覺得諷刺。
沈銀粟心底冷笑,麵上卻未見分毫,解了身上的裘衣遞給葉景策,沈銀粟臉上立刻掛笑,盈盈向商賈聚集之處走去。
“諸位叔伯嬸嬸許久不見,身子可還康健?”沈銀粟眉眼間帶笑,一雙杏眼顧盼生輝,溫潤的聲音一出,這屋子裡大半的人便都望了過來,臉上多多少少都帶了體麵的笑意。
“蘇家的小丫頭怎麼得空過來了?”說話的是個豐腴的中年女人,沈銀粟略略瞥了眼那人手上的扳指,便知此人在這一眾商賈之間怕也是身價不菲,忙眉開眼笑地迎了上去。
竇管家在旁小聲提示道:“宋大娘,做糧油生意的,兒子就是監糧督官。”
“原來如此。”沈銀粟輕應了一聲,迎著宋大娘便親親熱熱地叫了聲大姐。
“這麼久不見,大姐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年輕呢。”沈銀粟嘴甜,那宋大娘一聽這話頓時就樂了,語氣緩和了不止一點。
“蘇家丫頭,我記得以前都是你們家大姐和小少爺過來,這次怎麼……”宋大娘話落,沈銀粟便立刻明白宋大娘是在打探自己的身份,忙道,“大姐有要事在身,小弟又太不懂事,家中便叫蘇銀過來見諸位叔伯嬸子,代蘇家給諸位請個禮。”
沈銀粟這一句話既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又將姿態放得極低,此話一說完,這屋內的氣氛更詭異起來,雖說蘇家在幾年前也參與過這種場合,可那次蘇家小公子可是指著當地縣官的鼻子罵,連同勸架的商賈豪紳都被殃及,被那蘇小公子狠狠地問候了一遍祖宗十八輩,怎麼今日姿態竟如此謙卑了?
眾人各懷心思,隻道這蘇家怕不是想著緩和與商賈官吏間的關係,分上淮州的一份油水。
沈銀粟瞥了眼四周神色各異的商賈,心道好笑,麵上卻熱情依舊,拉著宋大娘一聲姐姐長一聲姐姐短,哄得那婦人嘴角止不住得上揚。
“此番蘇銀來得匆忙,未來得及給姐姐帶些我們蘇家的脂粉,實在可惜,若是下次再見姐姐,必然要給姐姐裝上一馬車。”
沈銀粟笑語嫣然,那蘇家的脂粉在整個大昭都出名,有些甚至千金難求,宋大娘到底是女子,天生愛美,一聽這話便更高興了,拍著沈銀粟的手叫妹妹。
宋大娘這麼一親近,其他商賈見狀也圍了過來,蘇家到底是淮州巨富,與其交好並無太大壞處,更何況對方既然已經放下了姿態,不若先表麵親近,待摸清對方目的後再做其他打算。
沈銀粟身邊吵吵嚷嚷得圍滿了人,葉景策在旁看得直皺眉,他何時見過這般虛偽恭維的場合,隻覺得人人都披了張皮在假笑。
眾人寒暄了一陣,沈銀粟也都摸清了在場之人的底細,蘇洛清猜得果真沒錯,此番到訪的俱是與當地官府相近的豪紳,聽他們這話的意思,這淮州的官員怕是也會來此。
沈銀粟舉起茶杯,在眾人談笑間低眉淺笑,唇方碰了杯沿,邊聽樓下傳來一陣喧嘩,約麼是哪個大人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