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香林十二年後回來的這一鬨,就遂了很多鄉民的願,他們最喜歡看笑話。
如今林父又得了尿毒症這種大毛病,李芳先前回家去收拾他衣物時,對著打探林父病勢的左鄰右舍一說,眾人麵上感慨他家時運不濟,扭頭傳播出去的時候卻又換了副看戲嘴臉。
老街上的人知根知底,都嘲笑林父這是得了報應。
大家夥得到消息後彆說來醫院看望,連腳趾頭都不願意伸過來,生怕觸了自家黴頭。
而林父打從住院,就少有人來張望。
當下,他拉著趙沉說了不少話,又不免惦記起錢香林:“香林呢?她怎麼沒來?”
趙沉摸著手指上一直戴著的男戒,唇角含笑:“香林在家養身子呢,醫院裡病菌太多,我也不好讓她過來,就叫她在家裡歇著,我先過來看看,回去再跟她說。”
“這些水果和營養品也是她讓我帶過來的,給林叔你好好補補……”
趙沉話裡話外都在幫著錢香林說話,林父和李芳哪裡會聽不出來,倒是錢香林養身子的這一句話更叫他們上心。
林父緊接著問道:“香林養身子?她怎麼了?”
趙沉沒有再回答,隻是笑眯眯地看向林父,麵上笑而不語,任他們猜度。
他什麼都沒說,卻也好像什麼都說了。
林父和李芳漸漸心中有數,誤認為錢香林怕是有了,才會不方便來醫院。
李芳心中莫名氣惱。
倒是林父滿含安慰:“那是要好好養著的,不要讓她過來了,免得被不好的東西衝撞到。我這裡左右還有你李姨,晚上家屬不讓待在病房,但還有護工和護士,你回去跟香林講,讓她不要擔心,也要幫忙多照看她……”
趙沉頷首,一一應下。
他又待了會兒,眼看時間不早,才起身準備離開。
離開前,趙沉還塞給林父一隻微鼓的信封,信封袋裡包著他早就準備好的五千塊錢,隻說是錢香林給的,讓林父自己拿著花用。
林父推拒不得,隻好接了下來。
在趙沉走後,李芳打眼看著林父數完錢,把錢連信封袋一起放在他自己病枕下壓著。
他們這對二婚頭夫妻,經濟一向涇渭分明。
各自的錢各自保管,林父頂多隻會給她錢花,從不會讓她保管他的財務。
個老東西,多少年了都是這樣,一直防著她。
早些年也就算了,少不得要靠他,現在風水輪流轉,也不看看究竟是誰要靠誰。
李芳拿著抹布,四處摔摔打打。
多少年的怨氣積攢在一起,簡直看哪哪不順眼,嘴裡繼續罵罵咧咧道:“懷了孩子可真是金貴了,你個當親爹的生了大病,住院都不來看,裡裡外外還都得我照顧,她個做親女兒的真是輕鬆……”
也難怪李芳如此意難平,林父一病倒,家裡家外都需要她來操持,可不累得慌,連麻將都沒功夫去打。
但林父這回沒再縱著她說下去,他皺眉:“曉雪跟她婆家不也沒來嗎?”
錢香林好歹還派趙沉來看,也帶了禮品和錢,可肖曉雪什麼也沒有。
他這麼些年花了那麼多錢在這個繼女身上,到底是都白花了。
林父不提還好,一提到肖曉雪,事關自己女兒,李芳火急火燎地就上綱上線要護著了:“曉雪她有自己園裡的事情要做,又不像你那個女兒,吊兒郎當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
“曉雪可跟我說了,她們幼兒園裡這個周末上麵要下來人檢查,忙得很,等空下來他們小夫妻倆肯定會來看你……”
說到付出,李芳更是有一肚子牢騷話要講。
“再說了,從你住院檢查到現在,不都是曉君跑前跑後在操辦忙活,不都是我跟前跟後在照料,你那個女兒又做了什麼?”
“你倒不念著我跟曉君的好,噢,看他們拿了點錢來瞧你,你就覺得他們好了?”
“還好意思怪曉雪他們不來看你?”
“你有本事讓你那個女兒他們來照看你,彆什麼都喊我們做啊!”
李芳自顧自越說越氣,隻恨不能指著林父的鼻子發泄著怒氣。
林父本就說不過她,現在他又得了這種需要人照顧的重病,就更啞了火,不敢輕易得罪李芳。
李芳和林父的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