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覷了一眼,語氣歎惋:“還行,可惜不夠聰明機敏。”
鼠鼠吃驚,大吱一聲。
大王,它十分聰明的吱!
蒼瑲不自然地咳了一下,暗示道:“其實,聰明的也有……吧?”
魔尊長眉微微蹙起,隨之神色有點恍惚。
蒼瑲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彆的不敢自誇,但這點和鼠鼠比還是用不著承讓,想必魔尊能明白有對比才有差距的道理。
由此來看,強大的有了,聰明的也有,合起來就是魔尊屬下應有儘有,世事難兩全,是反派也不能既要還要。
丹徵一時無言,頗為意外地看著她,頓了頓道:“你如此安於現狀,未免有些不思進取。”
機會難得,蒼瑲決定順水推舟下,努力故作傷感:“這種事情也不是想進取就能進取的……可能和有些修士一樣,受限於先天資質。”
丹徵挑眉不言。
蒼瑲緩了口氣,圖窮匕見,澀然道——“屬下無能,或許也不太適合跟著尊上。”
不如趕緊解除契約,另請高明。
吱吱也跟著嚴肅地點點頭,對的吱,大王有它夠了吱。
丹徵注視著蒼瑲,月光篩過枝葉落在少女凝靜的麵孔上,斑駁錯落的陰影裡她似乎在垂眸黯然,語氣又十分失落。
但,怎麼看都覺得這破石頭隻是不想乾了。
罷了,這石頭費了他不少血,而且還算勉勉強強順眼。
思及此,丹徵一雙眼睛微微彎了起來,勉勵道:“倒也不必如此自貶,大化造物,大抵皆有其用。”
“假以時日,本座或能找到讓你修煉的法門。”
蒼瑲:“……”
辭職不成反被畫餅。
她繼續掙紮:“要是不能……”
“縱然不能,你不妨想想——”丹徵眼尾流瀉一點笑意,“不材之木,反免於伐。”
……很好,話全被堵死了。
不僅如此,魔尊說完還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算是以資鼓勵。
蒼瑲想避,但身高差讓她避無可避,就很心塞。
緊接著,他又揉了揉雷擊鼠的耳朵,“你也大有可為。”
蒼瑲心塞更甚。
及至出了院門,長街上浩蕩風來,將院中所帶的諸般雜氣與抑塞一並衝散。
蒼瑲長長舒了一口氣。
吱吱縮在她的袖中,不時哼唧一下,圓月垂掛在天穹,將皎然的清輝遍灑。
這一路心中輕快,她終於有閒情欣賞起山城夜景。
少年走在月色裡,晚風柔和地吹起他的衣擺,一徑簌簌飄蕩。
青磚上的影子一前一後,偶有街邊燈籠的火光照過,拖曳得斜長。
前路漫漫,此夜幽幽。
她想了很多,卻仿佛什麼也沒想,任憑思緒漂浮在空明如水的月光裡。
不知不覺間,巍峨城牆已近在眼前。
北城門下有人在等。
公孫同和見他們走來,笑眯眯道:“幸好等到神使了,還能相送一程,二位走得也太急了些!”
丹徵有些意外,“不是不想和城主話彆,隻是……”
公孫城主連連擺手,“明白明白,神使不想天亮了再走,怕我們搞一堆繁文縟節歡送。”
眼見神使微笑不語,公孫同和便開始絮絮叨叨地述起職來,又一而再再而三地道謝。
神使可以事了拂衣去,他卻不能不自陳己過、不能不代表鹿吳再表謝意,還好蹲到了人,不然他追也得追到桐山去。
在抑揚頓挫聲裡,丹徵想起了父尊伽羅當年對公孫同和的評價:有點糊塗,難得糊塗。
起初三十六仙門中大多數不支持公孫同和擔任城主,他年紀輕、修為弱、性情溫吞,隻擅煉器,不善言辭,除了他出身鹿吳功績過人外,可以說毫無優勢。
隻是他的功勞實在難以估量。
在最後一次兩界交戰中,鹿吳舊城主臨陣脫逃,不問世事的煉器師靠他煉製的法器和加固的城牆撐起了全城防線,抵禦住了一波波屍潮的衝擊。
鹿吳從而幸免於屍山血海,等到了兩界和盟的一天。
因此他對鹿吳所有人來說便是恩重如山,這裡的人們都堅持讓公孫同和擔任城主,為此聯名上書桐山朱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