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家裡過於安靜,她能聽到建築細微的開裂聲,讓她覺得這個世界都在慢慢生長。
她想念起了潘敬的的小屋子,小屋子旁邊有個花園,晚上會有蛐蛐叫,甚至偶爾還會有小野貓喵一聲,然後飛快逃跑。
發散思維的時候,時間就過得很快。
門口有了車的聲音,張紅娟立刻起身。
她把門打開,看到爸爸的車停在門口,司機把他扶了下來。
“娟娟,領導今天喝的不多。”司機憨憨地說。
張紅娟道了謝,把門開的大大的,讓司機把爸爸攙扶進來。
她的爸爸斜躺在沙發上,眼睛半睜著,看不出來是不是清醒。
張紅娟去廚房拿了醒酒湯,試圖給他喂一口,但是喂不進去,濃烈的酒味,刺得張紅娟鼻子疼。
她放棄了,站在爸爸對麵發呆。
如果這就是司機說的“喝的不多”,那喝多了,又是什麼樣子。
她們父女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獨處過了,甚至五分鐘以上的聊天都沒有。
張紅娟看著眼前的男人,覺得有些陌生。
不過,這不是自己的問題,張紅娟想,是爸爸選擇了事業。
張紅娟確實有事要問。
她拍了拍爸爸的手臂:“爸爸,我想問你件事。”
她的爸爸眼睛睜開了一些。
張紅娟想問的是,拾荒婆婆的家那一塊,是不是真的要拆了。
她爸在京市政府裡已經很有些地位了,大的規劃都是知道的。
他歪著頭,看起來醉醺醺的,實際上思維清晰。
想了想,他說:“是的,那一塊近期有些規劃,不過還在討論中。還沒確定,你怎麼知道的?”
這就夠了。
張紅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上樓睡,還是在沙發上睡?”
他閉了眼:“給我拿個毯子,我在沙發上睡,彆吵了你媽媽和妹妹。”
張紅娟沒有反駁他,拿了毯子蓋在他身上。
張紅娟關了客廳的吊燈,留了昏暗的小燈,然後轉身,回自己房間睡覺。
她轉身的時候,聽到爸爸叫了一聲:“桃子?”
張紅娟扭頭:“爸爸?你想吃水果嗎?”
她的爸爸沒有再說話,像是睡著的樣子。
張紅娟也沒有問,回了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張紅娟忽然想起來,給媽媽掃墓時,見過墓碑上的名字:陶藝靜。
桃子?
陶子?
張紅娟鼻子酸了一下,她想去問問,他是不是想到了一些之前的事情。
雖然張紅娟爸爸從沒提起過她早逝的母親,但是,張紅娟還是想問問,是不是現在看起來俗氣又功利的他,也有一些年少的情深。
隻是,父女兩個終究陌生已久,失去了問這麼私人的問題的熟稔。
張紅娟想著那句“桃子”,睡著了。
下一個周末來的很快。
這一周過得非常痛苦。
因為有全科模擬考試,兩天出成績,然後講試題,潘敬覺得自己失去了半條命。
“但是,我進步了欸!”潘敬大聲說:“我再努努力,說不定能擦線考上。”
顧雋已經自暴自棄了,等待著爸媽花錢,這次考試,他就胡亂做了做。
但他不敢說,因為敬敬很認真,他怕影響她心態。
張紅娟誇她:“真棒,下次記住那幾個做錯的題型,分數一定更高。”
潘敬長長舒了口氣,感覺自己在學習這方麵,也不是一無是處。
他們轉了幾次公交,到了上次遇到拾荒婆婆的地方。
潘敬他們三個也不知道婆婆她們在哪裡,隻能沿著路往裡走。
從一個垃圾桶,到另一個垃圾桶。
不過,她們也沒有找很久。
前方響起了小車嘎吱嘎吱的聲音,還有老人“嗬”“嗬”的奇怪笑聲。
拾荒婆婆推著她的破車,程婆婆走在小車旁邊,兩個人都帶著笑。
路上人不多,她們不時就停下來,站在路邊,比劃一陣子,然後笑得更加燦爛。
到了一個垃圾桶前,拾荒婆婆把車子交給程婆婆,她自己伸手向垃圾桶裡看了看,沒有瓶子,但她翻出來一個蔫巴巴的氣球。
接過來氣球,程婆婆比劃了一下。
拾荒婆婆點了點頭,然後,她們兩個把氣球綁在了車把手上。
接下來,她們走向下一個目的地。
現在不是忙著生存了。
她們忙著快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