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煙靜靜地望著自己弟弟那晶亮認真的雙眸,繼續道:“父親公務繁忙,平日裡或是忽視了你,可是這並不是說他不在乎你,你是他唯一的兒子,是要繼承他香火的人。他對你,抱有極大的期望,你可能懂?”
顧清往日裡跟著李氏,李氏其實乃小戶出身,哪裡懂得教他什麼道理,反而時常閒言碎語說些老爺更偏疼你姐姐這等話來。
如今他聽著阿煙這一番話,頗受震撼,怔怔地望著那軟糯嬌美的姐姐半響,最後眸中竟有幾分濕潤。
“姐姐,你的話,我懂了。咱們是姐弟,都是父親的兒女,咱們一輩子都會相互扶持的。”
阿煙點頭輕柔一笑,卻不再言語。
自那日後,顧清和阿煙是越發親近了,幾乎每日都要過來找阿煙,阿煙也是耐心教導,把往日裡自己讀書心得都毫無保留地教給他,一時之間,姐弟兩個十分要好。
這件事看在李氏眼中,難免不喜,隻是倒不好說什麼,便偶爾在自己兒子麵前以言語去貶低顧煙,若是以往也就罷了,如今的顧清卻是對姐姐極為喜愛的,聽了母親這話,反而不滿。
“母親,姐姐和我親近,傳我知識,教我做人道理,有何不妥?為何母親卻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顧清也是單純,當下便把這話質問李氏,李氏聽了,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隻不過見兒子那天真無辜的神情,她倒也不好說什麼,隻是硬是咽下這口氣,心中卻是增添了幾分對顧煙的不滿。
而這一日,先頭派來的小廝傳來消息,卻是北狄軍已經落敗而逃,大昭大獲全勝,如今顧左相正在返回燕京的路上,而隨行的還有齊王以及此次立了大功的各位將領。
阿煙一聽,自然是歡喜非常,雖則知道父親此次當平安歸來,可到底是烽火之時,刀槍無言,還是擔心父親安危的。
她已經多年不曾見過父親了,如今回到了閨閣之時,腦中不斷地回憶著那個時候的父親,心裡不免泛起甜蜜的酸楚。
那個時候,自己真是父親掌心裡的明珠,就那麼疼著寵著,唯恐受半分的委屈啊。
如果父親地下有知,知道自己女兒十年飄零坎坷,還不知道疼成什麼樣子呢。
當下顧煙也不顧其他,便來到院中二門前翹首以盼,此時李氏也帶著顧清過來了,彼此見過之後,便都看向門外。
等了約莫半盞茶功夫,果然聽到外麵有車馬之聲,緊接著便聽到說話的動靜,顧左相在數個小廝的陪同下,身穿官袍,就這麼下了轎,來到了二門處。
彆人也就罷了,顧煙卻是有些控製不住。
饒她平日裡看著再是沉穩,在父親麵前,那也是個女兒家,此時眼看著那年近半百依舊麵目清雋舉止灑脫的父親就這麼撩袍走進來,她幾乎是含淚撲過去。
顧左相此次出門公乾,不過是月餘罷了,雖則知道心愛的女兒一直臥床不起,心裡掛念,可又不是生離死彆,當下並沒多想。誰知道一進門,女兒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撲進他懷裡,甚至喉嚨間帶著哽咽。
這下子顧左相也嚇到了,忙扶著女兒,急切地問:“阿煙,這是怎麼了?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說著,看她身形略顯單薄,不由心疼道:“才不過一個月的功夫,怎麼又瘦了?這病可養好了?”
顧煙也知道自己情緒失控了,大庭廣眾的,難免落人笑話,當下一邊又哭又笑,一邊搖頭:“父親,我沒受什麼委屈,不過是想你了,才分彆月餘,我竟覺得是半輩子不曾見過!”
一旁李氏忙從旁道:“這是三姑娘一片孝心,一心掛念父親呢。”
邊說著這個,邊努嘴示意顧清上前,可是顧清向來有些懼怕父親的,一時真做不到像姐姐那般和父親親近,當下站在那裡,便有些畏畏縮縮的。
顧清掃過自己的兒子,見他依然一身的肥肉,又是囁嚅的樣子,心下不悅,隻是點頭道:“都先進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