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沈越當下在眾侍衛侍女的跟隨下,帶著阿媹小郡主離開了。
成輝不屑地對著蕭正峰低聲道:“依我看,這小公子也就外表長得乾淨罷了。”
他這話的意思,蕭正峰自然明白,是說這沈越麵上纖塵不染,其實內裡倒是有些心機,分明是借著討好小郡主來攀附齊王而已。
不過他倒是並未在意,畢竟這沈越如何討好阿媹,倒是與他無關。
當下蕭正峰和成輝進了暖廳,卻見齊王正在那裡翻閱著一個圖冊,見他們二人進來了,忙命他們坐下。
此時暖廳裡的爐火燒得極旺,旁邊有兩個小丫鬟正跪在一個造型古樸的饕餮紋陶斝前,陶斝裡的美酒正散發出氤氳的熱氣,帶著清冽的味道,彌漫在這暖廳中。
一進來之後兩個人都覺得熱,因和齊王是素日相熟的,便脫去外袍。
齊王將那圖冊交給了蕭正峰,笑道:“正峰,今日才得了這個,你看看。”
蕭正峰接過來,卻是北狄的邊防布陣圖,一見之下,不由微驚,擰眉望向齊王:“這從何而來,是真是假?”
齊王笑道:“來得奇妙,不過我也不知是真是假,總是要加以驗證。”
蕭正峰拿著那邊防布陣圖一一觀過,腦中卻是回想起昔日在北狄行軍打仗時的所得,一一驗證,最後終於皺眉道:“或許這是真的。”
齊王聽聞,不由大笑:“如若是真,那麼你我攻破北狄,指日可待!”
成輝湊到一旁,盯著那布陣圖細看,不過卻是有所警惕:“怕隻怕這個玩意兒是真假摻半,反而是個陷阱。”
說著這話時候,那小丫鬟已經將酒溫好了,當下恭敬地倒進蓮花荷葉玉杯中,並分彆為在座的三位奉上。
齊王抬手道:“今日大雪封門,正是在家開懷暢飲時,你們二人素來不慣喝熱酒的,隻是天寒,你們也入鄉隨俗吧!”
蕭正峰和成輝都端起那酒杯來,敬過了齊王,分彆飲了。
溫酒飲下,酒氣蔓延,回甘無窮,蕭正峰沉思片刻,忽而問道:“適才那位侯府的小公子,實在異於常人。”
齊王見他這麼說,挑眉哈哈笑道:
“正峰心思敏銳,果然是瞞不得你的,那邊防布陣圖果真是這位小公子所獻,他說昔日在老家溫陽休養身子,為了強身健體,也曾遍請天下奇人異士,其中有一位因在他府中寄居數日,得他供養,無以為報,臨走之前便送上了這個。我想著,那大狄邊境地勢險要,多年以來他們因地製宜,自有一套布陣法則,可是如今得這圖,卻是一目了然。若這圖是真,那麼他們縱然有七十二種變化,也儘數都在這布陣圖中。”
蕭正峰卻是越發皺眉了,他猶自記得阿煙姑娘對那沈越小公子的疏離不喜。縱然如今他想起阿煙姑娘都覺得滿滿的痛,不過他依然認為,阿煙姑娘並不會無緣無故地去厭惡一個人的,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緣由。
如今,這麼一個十二歲的小少年,竟然跑到了齊王府,呈現上了大狄的邊疆布陣圖,這其中又有什麼緣由?
任憑蕭正峰此人心思再是敏銳,卻也是猜不透的,到底沈越的經曆對於世人來說實在是匪夷所思。
成輝在那邊喃喃地道:
“若說這沈越是敵國的奸細,卻也不像。若真如此,他親自送上這個,可是把侯府也牽扯進去了,他不至於拿著身家性命去搏啊!”
齊王此時笑意收斂,也是皺緊了眉:“對於此事,我也覺得匪夷所思,不過此時也想不出什麼緣由。”
這邊小丫鬟重新倒上了美酒,蕭正峰一邊品著那溫熱清冽的酒,一邊沉聲道:
“殿下,如今雖得了這個,可是一不能聲張,二不能貿然行事,需要謹慎處之,小心驗證,若果真無假,狄國這邊疆布陣之法乃是因邊境山勢而設立,三年五載之間,並不是想變就能變的。總有一日,我們能派上大用場。”
若這邊防布陣圖是真的,此時齊王勢微,張揚出去,隻是平白將偌大功勞獻於他人而已。
齊王聽此言,點頭:“正峰說得不錯。如今得了這圖,隻我們三人知道,卻不可對外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