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著間,也該開始上課了,今日上的卻恰好是莫四娘的課。阿煙想起剛才何霏霏所說的話,不免暗暗打量過去,卻覺得那莫四娘神情一直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波瀾。
倒是她這麼一看間,手底下原本流淌出的琴聲就有了顫音,莫四娘耳力非凡,在那眾人的琴聲之中聽到異動,便抬眸看過來,倒是恰好把阿煙打量的眼神逮個正著。
阿煙一時竟有些尷尬,隻好對莫四娘溫婉地笑了下,莫四娘臉上雖沒什麼笑意,卻也還算溫善地點了點頭。
阿煙此時也不好再分心,勉強將注意力放到手下的琴上。
隻是到底是揣著心事,一忽兒想起莫四娘和齊王的故事,一會兒又想起上一輩子的那騎著高頭大馬的平西侯。
自己和蕭正峰,今生到底是否有緣?
若他果真對自己那般情深,那麼上輩子,他們又是怎麼錯過了這樣的機緣?
到了傍晚過後,阿煙揣度著父親也該回家了,竟有些等不及,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早早離開了女學,徑自回到了家中。誰知道這個時候,父親竟然還未曾歸家,無奈何,她隻好站在西廂房的窗前,就那麼殷切地等候著。
心間真是忽上忽下,一時覺得悲切不已,一時又覺得喜不自勝,一時覺得此事根本無望,一時又覺得這分明是大有希望。
就這麼等了半柱香功夫,卻見父親歸來了,那麵上是愉悅的。
翹首以盼的阿煙,看到父親這神色,幾乎有些不敢置信,整整一日的忐忑,提了許久的心,就這麼放進了肚裡。她抿唇笑了下,臉上微微發燙,不過還是忙迎了出來。
顧齊修剛一踏進後院,便見眉目間帶著笑意,穿著粉色的長錦衣娓娓行來,腳步輕快地迎過來。
一時他不免恍惚,倒是想起小時候,他每每出了遠門回到家中時,那隻猶如小蝴蝶一般歡快地迎過來的小女娃。
光陰荏苒,歲月如水,春去秋來,夏有花開雨落,冬有飛雪漫天,時光就這麼流去,他昔日疼在手心的小女兒也長大了。
長大了阿煙卻不同往日,笑容間漸漸摻上了一縷淡淡的愁緒,如煙如霧,讓他這個做父親的無可奈何。
可是如今,她見自己回來,想來是猜到了自己帶回個怎麼樣的消息,是以眼眸的笑意才這麼清澈明亮,仿佛裡麵倒映了初融冰雪,倒映了湛藍晴天。
顧齊修也難得開懷笑了,對走過來的阿煙道:“阿煙,這麼著急出來迎著爹爹,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孩子饞糖呢!”
這話一出,阿煙兩頰緋紅,清澈如水的眸子帶著幾分羞惱,嬌哼道:“父親,你怎可如此!”
顧齊修望著女兒那小兒女情態,越發開懷:“這個婚事總是要趁早,免得夜長夢多!”
就在此時,顧清也跑過來了,聽到“婚事”二字,不免好奇,忙問道:“怎麼,皇上又為姐姐賜婚了?”
顧齊修笑嗬嗬地摸著胡子:“是,明日聖旨就該到家了。隻是到底還沒敲定,你們不可聲張!”
此時李氏也趕過來了,當下問起:“老爺,這次不知道是賜的哪個侯府公子?”
顧齊修當下一邊往正屋走著,一邊道:“這次不是什麼王孫公子,也不是侯府門第,隻是一個四品的武將,前些日子才封的武遠將軍的。”
李氏一聽之下,不免納罕,詫異地道:“是個武將?還隻是個四品的?”
在這大昭朝,素來是重文輕武的,武將若是四品,那麼地位也不過是勉強和個五六品的文官相提並論罷了。
青峰此時也陪在阿煙身邊的,聽到李氏說這話,不免抬眼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收到那目光,陡然明白自己說錯了話,正要說什麼,卻聽顧清已經不滿了,對自己母親道:
“母親,英雄莫問出處,既然父親也是樂見這門親事的,那位四品武將必然有其過人之處,想來必然是一位蓋世英雄,這才能匹配我姐姐。母親怎麼可以用世俗偏見來看待,竟是把人給看輕了去?”
這話說得李氏頗有些下不來台麵,暗暗瞪了自己兒子一眼,不過麵上依然乾笑著道:“這話說得是呢,既然是配給阿煙的,那必然不是等閒之輩了。隻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呢?”
這個時候,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正屋,丫鬟們已經遞上了暖爐,並在小矮長條桌上一字擺好了瓜果點心,並泡了茶水的。
顧齊修坐在正中,他今日心情好,也就不計較李氏那些話語了,當下笑嗬嗬地道:“其實這位武將,你們也曾見過的,昔日還曾來我們府裡拜訪,就是那位蕭將軍,前些日子和北狄打仗的時候,可是立了大功的。”
這個時候李氏也想起來了:“記得呢,長得人高馬大的,看著倒是有些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