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蕭正峰騎著馬徑自回到阿煙的馬車旁邊,那邊藍衣女子忙也騎馬追過來:“蕭大哥,這群人實在是惡心,沒事和我爭什麼路!”
蕭正峰淡聲道:“以後注意些,若不是恰好遇到我,你剛才對上他們,難免要吃虧了。一個人孤身出門在外的,能不能長點記性?”
藍衣女子不但不惱,反而越發道:“蕭大哥,你說得我都明白,會記住的!”
這邊說著,蕭正峰已經到了阿煙馬車旁,見阿煙撩著簾子含著清淡的笑意望向自己呢,當下翻身下馬,一改剛才對藍衣女子的冷淡,柔聲道:“故人遇到一點麻煩,不曾想耽擱了時間。”
藍衣女子追著蕭正峰,此時也恰好趕過來,一眼見蕭正峰特意下了馬車,和一個女子用她從未聽到過的溫柔聲音說著話兒,不免微詫。當下忙看向阿煙,卻見眉如淺月,眸如水波,朱唇仿佛胭脂染就,更兼那烏發秀媚如雲,盈盈身段半靠在車窗前,真個是淡雅猶如天外仙子,絕色之姿世間罕見。她生於武將世家,尋常哪裡見過這般女子,一時也不免看呆了。
隻是看了片刻後,她意識到什麼,心間感到十分不妙,皺起眉頭抬頭看向一旁的蕭正峰:“蕭大哥,這是哪位啊?”
蕭正峰聞言,這才對阿煙笑道:“煙兒,這位姑娘姓孟,乃是岐山孟家的三姑娘,閨名叫聆鳳的。”
一時轉首過來,那麵上笑意頓時少了幾分,淡淡地道:“聆鳳,這是我年前才娶進門的夫人,本家姓顧。”
這下子,這個叫孟聆鳳的女子幾乎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娶妻了?”
阿煙坐在馬車裡,把這話聽得正著,原本想著既是蕭正峰的朋友,不管她到底是什麼心思,總該下去一見,那才禮數周全。如今聽得這話,想著這姑娘既然不拘小節,她也不必在乎這些虛禮,於是乾脆連下去都不下去了,隻坐在那裡,唇邊帶著一抹淡笑,望著卡在中間的蕭正峰。
蕭正峰聽得這話,頓時挑眉微怔,然後他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都冷沉下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年歲不小,如今娶個娘子進門,有何不妥嗎?”
說著這話,他看向馬車上的阿煙,卻見阿煙眼眸中的笑意裡帶著點揶揄,當下越發不自在了。抿了抿剛毅的唇,這張臉就黑了起來。
孟聆鳳聽蕭正峰那理所當然的話語,真個是被氣得臉都白了的。
要說起來,她也實在是委屈。她是岐山孟家的人,孟家那都是武術世家,一家子全都是武將。她身為一個女兒家,自然也是從小習武,及到稍微大些,便先投身入了紅巾軍,又仗著自身資質上佳,也是憑著孟家的關係吧,不過十八歲的年紀就已經爬到了女校尉的位置。之前她一直是和蕭正峰並肩作戰的,因她心慕蕭正峰的才能,看他武功高強作戰勇猛,心思便放到了蕭正峰身上。此次因立了戰功,蕭正峰被提拔為四品武衛將軍,她在岐山家裡聽說了,自然是歡喜的。她如今家裡早有一樁指腹為婚的親事,聽說對方是小白臉,她早就想把那個婚事給踢掉的。於是便盤算著,依蕭正峰如今的身份,若是向自己父親提親,家裡應該不至於反對的。
她把這一切都計劃得周全完美,便又央求了家裡的堂兄,查了蕭正峰下一步將派遣往何處,誰知道燕京城裡的大將軍們也不知道怎麼了,這調令遲遲不下,竟然拖延了許多功夫。最後好不容易堂兄托了關係才得到消息,說是蕭正峰是調往錦江城的。
孟聆鳳聽說了這個,越發歡喜,忙又央求父親,死活要設法讓自己派往錦江城。
她這一次也是被封了將軍的,是個五品將軍,正好安置在錦江城做俾將。按照規製,守城一個正將軍,後麵要有兩個俾將的。
孟聆鳳的父親也是個疼愛女兒的,禁不住女兒的一再央求,隻好設法托了關係使了銀子,總算將她的調令改成了錦江城。
孟聆鳳這一路出發前去錦江,滿腦子其實都盤算的是遇到了蕭大哥後,這話應該怎麼攤開來講,她甚至還托丫鬟幫自己做了一對劍穗,想著一人一個,先把這事兒私下定了,等到以後再讓蕭正峰前去岐山提親就是了。
就在剛才,她遇到了麻煩,恰好蕭正峰出來,好一個英雄救美,那些逯人又誤以為蕭正峰是她的男人,她心裡正是美滋滋的,誰知道斜地裡忽然出來這麼一個擁有姣好姿容的姑娘,還是蕭正峰剛娶過門的娘子?
孟聆鳳此時的心裡真是酸得猶如釀了一壇子的醋,酸得難受,她牽著韁繩,委屈地站在那裡,一時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進還是該退。
阿煙笑望著這一切,想著這麼忽然冒出來一個蕭正峰的愛慕者,實在是未曾想到。她努力回想了下,上輩子除了蕭正峰那位夫人李明悅,可沒聽說有其他的夫人啊。若說小妾的話,也不至於,岐山孟家的姑娘,十八歲的年紀都已經做到女俾將了,不至於去當李明悅口中的“小妖精”的。難道這個就是李明悅所說的“高貴美麗”的女人,對蕭正峰糾纏不休的那個?可是這個女人論起姿容,比李明悅尚且不如,也稱不上美麗高貴啊。
蕭正峰看阿煙笑得依舊溫婉和煦,心中真是說不出口的滋味。若是她就此冷了自己,那才是憑空掉下的禍事,可是如果說她根本毫不在意,那自己心中怕是更加翻騰得厲害了。
他素來心胸寬廣,絕對不會耽擱於這等糾結之事,可是如今娶了這麼個女人,發現自己真是為了點些許□□便在這裡瞻前顧後,百般的糾結折磨。
阿煙見這兩個人也是有趣,一個傷心欲絕,一個無可奈何,就這麼傻站在那裡,她終於看不下了,溫聲道:“還是繼續趕路吧?”
蕭正峰這才反應過來,黑著臉道:“嗯。”
孟聆鳳此時也終於從剛才的震驚和打擊中恢複過來,她紅著眼睛,對阿煙投去了彆有意味的一瞥後,告彆了蕭正峰,徑自翻身上馬,跑馬過去大聲命令自己的車夫道:“繼續前行!”
蕭正峰也翻身上馬,一邊騎馬,一邊時不時回首看向馬車,可是馬上的阿煙卻是再也沒掀起簾子看他一眼。
他心中是五味雜陳,說不出口的感覺,總覺得心口空落落的。
到了晚間時分,一行人來到了雙慶城,這雙慶城裡分外熱鬨,酒肆肉鋪分茶館子成衣店甚至書局都有的,自然也設有驛站,驛站比往常所下榻的都有乾淨熱鬨。
城裡麵的積雪自然是早已打掃過的,因這一日恰好趕上雙慶日的大集,雖是晚上了,街道上也人來人往,張掛著的燈籠彩燈極為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