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要和自己的家人鬨翻,從而走到被家人逐出家門的那個地步?顯然他和家人決裂的理由並不是他的那位生身母親。
然而這一切都隻是阿煙想想罷了,阿煙知道沈越的嘴是非常嚴實的,這個倔強的孩子,他不想說的話,自己是沒辦法套出來的。
阿煙摸了摸肚子,其實如今她已經不再去想其他的任何事兒了,甚至包括蕭正峰,她都開始不再擔心,想著一切都聽天由命的。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養好自己的身子,積蓄力量為兩個月後的生產做準備。
她是一定要把肚子裡的胎兒平平安安地生下來的。
無論那男人是生是死,都要為他留下一個骨血。
當阿煙這麼想著的時候,她是沒想到,她這麼一點簡單的平靜過兩個月日子的念頭,也就那麼被打破了。
那是一個飄雪的夜晚,僻靜的山村連個鳥叫都不曾聽聞,透過窗子從這祠堂裡看過去,白茫茫的一片靜謐,人影都沒有一個的。在這種夜晚,想必村民們或者窩在被窩裡睡了,或者躲在爐子邊上烤火吧。
沈越燒了一堆火,並給阿煙做了暖手爐讓她溫著身子。
就在這火堆劈裡啪啦燒著的時候,狗叫聲驟然響起,接著是吆喝聲砍殺聲,馬蹄嘶鳴聲哭喊聲,淒厲的尖叫和殘忍的吼聲混雜在一起,偶爾間還有女人已經不成人聲的嘶啞哭聲,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沈越機警地望向外麵,提起一個大髦讓阿煙裹住,而他自己則是趕緊熄滅了火,拉起她來就往外麵跑。
“他們既然來到了村子,很快就會發現咱們這裡的,我們必須躲起來!”
可是前麵是山,後麵是充滿了殺戮和血腥的村子,他們該逃往哪裡?
沈越低頭看著阿煙偌大的肚子,一咬牙道:“如今咱們隻有進山了。”
阿煙捧著肚子點頭:“好。”
命最重要,或者最重要,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最最重要。
就在這個時候,想必那些侵占這個村子的北狄軍已經有人發現了這裡的動靜,就有一些人往這邊過來了。
沈越見勢不妙,忙拉著阿煙往前跑。
阿煙拚命地邁開雙腿隨著沈越跑,圓球一般的肚子擺來擺去,肚子裡的娃此時倒是懂事了,想必是知道此時非同一般時候,竟然也不踢騰,就那麼安靜地呆在肚子裡。
兩個人跑了半響後,總算是逃到了不遠處的山底下,沈越回頭看阿煙捧著肚子臉色蒼白,知道她怕是受不住的,任憑誰肚子上帶著那麼大一個圓球,也不可能真跑起來啊!
他見那裡有個山洞,便道:“我們坐那裡歇歇吧。”
阿煙點點頭,她明白,如果再這麼跑下去,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怕是直接就顛出來了。
誰知道沈越剛扶著阿煙坐在那裡,便聽到附近有腳步聲,就在這兩個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卻見三個身穿北狄人戰衣的人從旁邊的枯樹林中鑽出來,頭上身上依稀有著白色的雪花,而就在那雪花掩映下,戰甲上是猩紅色的血。
作為一個孕婦,阿煙的嗅覺變得非常靈敏,她聞到了濃重的血的味道,那是新鮮的,剛剛死去的人身上的血。
沈越原本扶住阿煙胳膊的手一下子收緊了,就那麼用力地攥住了阿煙的胳膊。
三個北狄人顯然也是驚異的,驚異過後,打量著阿煙的眼睛便露出了一種神采,那是一種饑渴的猶如虎狼一般的神采。
儘管如今的阿煙大著一個肚子,可是包裹在大髦之下的她也隻是顯得臃腫而已,她那張隱約露出的臉,依舊是好看的,那種好看即使是在光天化日的街頭,也會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
更何況如今,風雪夜,深山枯樹中,三個饑渴了許久的北狄男人,這麼一張柔弱好看的女人,足以讓他們渾身的血液沸騰起來。
還有什麼比捉住眼前這個女人痛快地乾上一場更讓人爽快的事情呢。
阿煙死死地盯著那三個分明向自己聚攏過來的男人,清楚地看到了他們眼中的饑渴和殘暴。她的手顫抖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顆心就那麼冰冷而沉重地往下墜去,一直墜到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蕭正峰的,蕭正峰生死未卜。
而她,連這麼個孩子都不能為他保住嗎?
就在這個時候,沈越漸漸地鬆開了緊握著阿煙的手,輕輕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