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這件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阿媹長公主是被齊王的轎子接回去的。
齊王妃氣得親手去掐自己女兒,她平生第一次用了諸如“低賤”“不知廉恥”這樣的詞去罵一個姑娘,而且還是罵自己素日捧在手心裡的女兒。
那邊齊王派人去抓來沈越,痛打一通,打得鼻青臉腫。
阿媹郡主這個時候隻剩下哭了,一邊哭一邊道:
“我已經是他的人了,你們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左右我這一生非他不嫁。你們若是下得去狠心,就打殺了他,那我也就為他守一輩子活寡。”
她本就年紀小,如今剛剛經曆了這般痛苦,又連著幾日不曾好好用飯,這麼一哭,眼前發黑,就此暈死過去了。
齊王妃本來真是恨不得一剪子捅死自己這不爭氣的女兒,可是看著她暈倒,又心痛如絞,真跟挖自己肉一般,忙又命人宣了太醫來救。
如此一番鬨騰,阿媹郡主醒轉來,齊王妃和齊王總算是鎮定下來。
齊王妃那邊抱著女兒痛哭不止:
“我這輩子隻得你一個,自然是疼惜你猶如性命一般!你父王如今有了兩個兒子,還有三個在雙魚肚子裡呢,他如今眼裡哪有你我。如果你再有個三長兩短,我算是也不能活了!”
阿媹郡主淩亂的發絲濕噠噠地黏在蒼白的臉上,她直著眼睛,呆呆地跪在齊王妃麵前:
“母妃,幫我,母妃,我是他的人了,說不得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孩子,求求你,救他!”
齊王妃聽到這話,嚎啕大哭。
她這輩子還沒這樣哭過呢,就算當初齊王被流放,齊王身處危險,就算如今被帝王猜忌諸般刁難,就算李明悅和莫四娘紛紛生下男丁,她也沒這麼哭過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地絕望。
想著養了這麼一個女兒,滿心裡想著一個男人,才十四歲的年紀,還沒及笄呢,就被毀了清白。如今鬨得滿城風雨,名聲狼藉,幾乎連小命都丟了,她卻一心想著那男人,甚至還癡心妄想肚子裡懷了那男人的骨肉!
阿媹郡主見母親哭成這般,抱住母親,猶如小貓一般的聲音壓抑地啜泣起來:“母親,母親……幫我這一次吧……”
而那邊,齊王黑著臉,僵硬地離開了正房,來到了莫四娘所在的晚秋苑。
莫四娘比齊王還大四歲呢,生性委婉柔和,對齊王自然是百般體貼。十幾年前的一場□□,懵懂的少年,深宮中才華橫溢的女人,寂寞的兩個人就此相遇,可是卻換來的是一場險些奪去性命的禍事。如今莫四娘芳華早已不如當日,徐娘半老,風韻遠不及當年,卻因永和帝崩後,莫名地因緣際會,重新和齊王相遇,再續前緣,並珠胎暗結。
莫四娘自然是知道阿媹郡主和沈越的事兒,儘管她不明白沈越和阿媹郡主這到底是怎麼了,可是卻依舊打算幫沈越。
如果不是沈越,她不會再次遇到齊王,也不會順利地躲過兵荒馬亂生下這個孩子。
此時她見齊王過來,忙抱著才兩個月的小嬰兒,也就是齊王的次子過去。
“你瞧咱們諾諾,剛才還衝我笑呢。”
因為十幾年前,齊王曾有諾,有朝一日一定設法讓她進齊王府的大門。
莫四娘記住了這句話,便給自己兒子起名叫諾諾。
齊王原本沉重煩悶的心情,在看到自己小兒子諾諾那純淨清澈的笑臉後,終於暫時緩解了些。
要說起來,他如今有了兩兒一女,阿媹郡主是正室所出,又是頭一個孩子,自然是寵愛了許多年。後來李明悅那個生得是兒子,自己看到的時候鬆了一口氣,可是要說多疼愛,卻總覺得隔了一層,沒那麼多力氣去疼愛了。
如今有了莫四娘生得這個諾諾,他卻是滿心裡的喜歡。
他對莫四娘有歉疚,讓她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如今好不容易接進府裡來,也不過是當個妾室罷了,是以他打心眼裡偏疼她生出的這個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