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此時還有白鹿露露從旁湊趣兒,仿佛鼓勵一般對著她呦呦地叫,讓這剛會走的小人兒越發得意洋洋,笑得滿口八個小白牙都露出來了,口裡還一直喊著:
“看糯糯,看糯糯!”
她這是得意顯擺,想讓大家看看她這麼會跑。
一旁圍觀伺候的丫鬟仆婦並嬤嬤一個個都忍不住笑起來,少不得誇讚一番自家糯姐兒實在是乖巧能乾,同齡的哥兒姐兒哪個像她這麼口齒清晰走路不摔的!
蕭正峰一早有事兒出去了,阿煙一個人在家忙乎,將早吩咐丫鬟們做好的五彩香囊分出去,又給糯糯也佩戴上一個。香囊裡是朱砂、雄黃、香藥等物,一則是圖個好看,二則也是避邪驅瘟的。
這邊忙乎完了,蕭家老宅裡傳來消息,說是老祖宗帶著一群媳婦要出門去看龍舟,想著帶糯糯去。其實阿煙早已想到了這個的,將糯糯打扮妥當就送過去了。
糯糯也喜歡這個老奶奶,她人小,但是也有了小心眼,知道這個奶奶縱著自己,比爹娘還疼自己呢,便喜歡去老奶奶跟前湊。
這邊糯糯送過去了,阿煙便繼續命人布置,早早地先煮上了蓄蘭湯,又命人掛了菖蒲做的蒲劍以及五色桃印等。那邊灶房裡準備了用菖蒲和雄黃泡得藥酒,以及用五色絲線捆綁的粽子。
其實她這幾日身上一直有些懈怠,總覺得渾身不利索,想著或許是天氣轉暖的原因吧。她已經離開了燕京城幾年了,乍這麼暖和,倒是不自在。
到了晌午時分,蕭正峰那邊回來了。他也是最近幾日籌備著軍中事務忙暈了,今天走進家門便覺得不對勁,看著掛著的那個什麼菖蒲劍,聞著空氣中飄來的雄黃味,以及路邊的小廝丫鬟們那個神情,這才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剛走進門,便見阿煙迎過來,笑盈盈地道:
“今天是端陽節,我準備了五彩絲線的粽子,還有雄黃酒。等吃過飯,再用蓄蘭湯沐浴。”
蓄蘭湯裡用的是香草、艾草、菖蒲、銀花藤、蕁麻、野薄荷等,恰能驅除毒邪,令人體輕神旺。阿煙想著他這些日子也忙得不輕,今日既能早回來,好生洗個澡,自己再好好給他按摩下腿腳。
蕭正峰無聲地站在那裡,默默地聽著阿煙對自己這個晌午的安排,越聽越是皺眉。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花梨木桌上放著的那壺雄黃酒上。
他走過去,端起來聞了聞後,皺眉,若有所思地看向阿煙:
“喝這個,你行嗎?”
阿煙坦然一笑:
“左右不過兩口,沒什麼大礙的。”
蕭正峰凝了她那如花笑顏片刻後,越發皺眉,不免責備了句:
“怎麼如此沒心沒肺!”
阿煙微怔:“今日這是怎麼了?”
蕭正峰抬手,隨手竟將那雄黃酒從窗子潑出去了:“咱不喝這個了!”
阿煙詫異:“端陽節是邪佞當道、五毒並出的日子,都要喝這個的。”
蕭正峰挑眉:“前幾年咱在錦江,也沒見喝這個啊!”
阿煙不免笑歎:“那裡民俗不愛這個,咱就入鄉隨俗了唄。”
蕭正峰低哼:“什麼邪佞當道、五毒並出的,我不怕。”
她才是那個最烈的毒,自己早已無藥可救沉淪其中甘之如飴。
有些事兒,也不想挑破了,隻盼著彆出什麼岔子,兩個人好好過這輩子。
阿煙見他這麼固執,也是無法,隻好拉著他一起吃粽子。
蕭正峰卻偷了一個空,命人把菖蒲劍什麼的都去了,這才回來坐下吃粽子。
一時夫妻二人說起話來:
“糯糯呢,怎麼不見人影?”
平時這個時候小家夥不應該是纏歪上來,巴著她娘不放,自己根本湊不過去的。
阿煙輕笑:“一早跟著老祖宗去看龍舟了,怎麼,平日裡煩,今日不在了,倒是想了?”
蕭正峰想起自己那軟糯糯的小東西,不免笑道:
“如今長大點了,不是小娃娃了,有點小心眼,精靈古怪得很,沒她在跟前膩歪,咱們也能清靜說說話。”
說著這個,不免想起最近忙,倒是有幾日不曾有床笫之事,看看外麵天色這白花花的陽光,他眸光炙熱起來。
“這大熱天的,容易犯困,等下咱兩一起歇歇。”說到最後兩個字,他聲音低沉下來,彆有意味。
都是幾年的夫妻,哪裡能不明白他這個“一起歇歇”什麼意思呢,抿唇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