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陷入了幾乎瘋狂的痛苦中。
他實在是不明白,糯糯到底怎麼了。
那一天兩個人本來是多麼的濃情蜜意,他甚至能感覺到糯糯對自己的熱情,她用那菱形小口親上自己,還用尖厲的小狼牙咬了自己的唇。
如今唇上的紅腫傷痕還在,臉上依舊留著一個痕跡,可是她卻突然間不搭理自己了。
二皇子素來是一個讓德隆帝和莫皇貴妃省心的孩子,什麼事兒都不用操心,他自己就能安靜地把一切都安置妥當。
可是如今呢,他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紅著眼睛,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
德隆帝隱約猜到了,便問莫四娘,莫四娘搖頭歎息。
德隆帝皺眉道:“若你實在心儀糯糯,那可以把你蕭伯父叫過來,商量下這門婚事。”
二皇子艱難地道:“謝謝父皇,隻是這件事兒臣自己來處理吧。”
糯糯如果真不喜歡,難道他還會強迫她不成?
他說過自己永遠不會騙她,也永遠不會欺負她的。
莫四娘不放心地看著二皇子:“到底怎麼了?”
二皇子搖頭:“父皇,母妃,你們讓我靜靜吧。”
看著自己的父皇和母妃離開,二皇子眼中漸漸透出絕望來。
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
糯糯本來和自己好好的,忽然間就性情大變,再也不想見自己了。而且那種冷漠,他可以感覺到,是徹底地對自己的拒絕,毫無半點回旋的餘地。
這和之前同自己鬥氣的那個糯糯完全不同的。
她甚至打算跟隨孟聆鳳離開燕京城。
他跑到了蕭府,跑到了糯糯麵前,幾乎是瘋了似的去問她為什麼,可是她卻冷漠以對。
“糯糯,你是不是生我氣?嫌我欺負你了,那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好不好?”
他幾乎是惶恐地猜著各種原因:
“你是恨我太過孟浪嗎?是嫌我弄疼了你?還是嫌我抱了你親了你?”他胡亂猜著:“這是我的錯,我輕浮,我孟浪,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可以嗎?”
他一雙幽深的眼睛裡掙紮著誠懇的歉意,甚至帶著點卑微的祈求。
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忽然之間為什麼變了,於是隻能渴求地望著糯糯,希望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夢。
然而這一切當然不是夢,眼前那個姿容秀美的糯糯,眉眼清晰,嘴角仿佛隱隱還有他留下的痕跡,可是她神色卻是那麼的冷靜,仿佛根本不認識他一般。
她清冷淡定地道:“二皇子,我們根本不合適,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我爹娘看到會不高興的。而且我也要離開了,以後幾年內咱們都見不到了。”
她的冷漠猶如一盆冷水般兜頭澆過來,二皇子從頭涼到了腳。
他一下子恢複了冷靜,幽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糯糯,捕捉著她每一個神情:
“為什麼,就算死,也給我一個理由。”
糯糯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難得笑得就像小時候那樣,她輕輕地道:
“在你親了我一下,我又親了你一下後,忽然覺得有點接受不了你。”
她歎了口氣,好看的小嘴兒吧嗒吧嗒說出的卻是能把人傷死的話語:
“咱兩還是適合做朋友吧,我想想咱兩在那裡親,有點不舒服。”
二皇子黑眸定定地望著他,背脊冰冷,四肢僵硬。
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還能如何呢。
過了很久後,他努力地讓自己笑,扯起唇來,抿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好,蕭糯糯,我明白了。”
從那天後,二皇子仿佛變了一個人般。
他以前眼中總是帶著優雅的溫和,可是如今卻開始一點點冰冷起來。
這麼十幾歲的少年,其實是俊美的,莫四娘和皇家子弟的血統相融合,在他身上締造出的是高貴從容的俊美。可是他的俊美卻猶如一塊冰冷的石頭,雕刻出來的石像一般。
優雅沉靜,淡定從容,高貴得幾乎沒有溫度。
糯糯走了,臨走前,到底是給他來了一封信,信上說,祝他得償所願。
他拿起來,就要把這張紙撕得粉碎!
她走了,卻還祝自己得償所願!他還怎麼得償所願!
不過撕到了一半後,看到上麵熟悉的字跡,他到底是沒舍得,壓在了一本角落的書裡,仔細地放好。
今生今世,他不想看到那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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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皇子十五歲的時候,他到了結親的年紀了。
莫四娘催了一次又一次。
如今德隆帝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時常連上朝都艱難,朝中的事兒便滿滿地開始交給三個皇子打理。
其實德隆帝也有要考驗幾個兒子的意思,他也著急想從中選一個繼承大寶。
莫四娘暗地裡聽德隆帝提起過,說是自己成親早,可是子嗣卻要得晚,以至於如今年紀一把了,孩子還小著呢,竟要倉促挑選一個。
莫四娘感覺到了,要想得到那個位置,就要投其所好。朝堂上的事兒有輔國大將軍呢,便是一時不能接過來也沒關係,可以讓輔國大將軍先輔,德隆帝這輩子最倚重的人就是輔國大將軍。
可是這成親的事兒,卻是耽擱不得。
就算是個做個樣子,也得趕緊成親,好讓德隆帝放心。
於是莫四娘三番四次地催,後來甚至都哭出來了,讓二皇子趕緊成親。
此時的大皇子已經成親了,是安陽侯家的嫡長女。
大皇子有了這門外家的幫助,隱約間已經有如虎添翼的勢頭。
至於輔國大將軍蕭正峰,人家早早地表明了立場,不參與奪儲之爭。德隆帝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德隆帝定下來,他就輔佐。
雙魚那邊也急得都流汗了,真恨不得讓自己的兒子拔高了趕緊成親,後來自己一琢磨,三皇子也是眼瞅著十五歲的人了,可以成親了,於是硬成了一門親事。
三個皇子,如今竟隻剩下二皇子了。
莫四娘催來催去,二皇子卻不疾不徐:“我不想成親。”
莫四娘急了,哭罵道:“你當我不知道嗎,你不就是忘不掉蕭糯糯嗎?可是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你傻啊!如今輔國大將軍擺明了根本不管這一攤子事兒,你巴上蕭糯糯有用嗎?再說人家走了,早走了,兩年了都沒回來過,去了西北邊疆!人家根本對你沒有半分掛念!”
二皇子一向是個孝順的孩子,不過人都是有逆鱗的。
此時的他臉一下子變得陰沉難看起來,冷道:
“母妃,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蕭糯糯!”
說完這個,撩起袍子走人了,隻給莫四娘留下一個背影。
莫四娘都是快五十的人了,見此情景,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那一天,二皇子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一夜。
第二日,形容憔悴的他,去拜見了輔國大將軍蕭正峰。
他來拜見輔國大將軍,並不是為了什麼太子的位置,也不是為了探聽消息。
他隻是平靜地問道:
“聽說蕭伯父昔年不過是四品武將,伯母當年卻是左相之女,伯父身份不足以匹配,請問伯父當年又是如何求娶到伯母的。”
蕭正峰望著這兩眼泛著紅血絲的少年,品著盞中香茗,淡道:
“也沒什麼,不過是堅持罷了。”
堅持?
蕭正峰想起曾經,威嚴冷硬的麵容有一絲軟化:
“當年我被家中逼婚,險些就娶了彆人。”
不過他自然不能說,險些娶的那個人如今已經是大皇子之母明妃。
如今這明妃已經被大皇子帶出去養在府中了。
他沉聲道:“不過後來我還是堅持了下,因為那個時候我意識到,假如我娶了彆人,就一輩子和她無緣了。隻要我不娶彆人,就那麼等著,總是有一絲希望。”
二皇子低頭,拜道:“謝蕭伯父。”
待到二皇子離開後,阿煙從旁邊過來,皺著眉頭望著二皇子遠去的背影:
“他一心想著帝位,不會為了糯糯改變想法的。”
蕭正峰淡道:“那又如何,能不能做到在他。”
在蕭正峰看來,他的女兒就是天上的仙女,就算你是個二皇子,那又如何,到底能不能夠上還得看機緣呢。
你如果連這麼點堅持都做不到,想娶他家女兒?沒門!
阿煙想起遠走邊疆兩年的糯糯,不免歎了口氣。
其實這兩年裡她是去看過女兒的,她不如以前白嫩了,不過倒是沒變,臉上紅撲撲的,活蹦亂跳的,跟個小老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