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切都隻是想想而已了,剛才她夢到的前世已經過去,今生不是一場能醒來的夢。
她自己選擇的路,隻能硬著頭皮一天又一天地熬下去。
可是就在某一天的傍晚,她百無聊賴地去了後花園散步,這個時候花園裡很安靜,也沒什麼人。
正走著間,她看到不遠處的葡萄架子下,有個人赤著上身,露出堅硬而布滿傷疤的背脊,隻穿了一條粗布褲,彎腰正在那裡攥著鋤頭修正雜草。
這個人肩膀寬闊,腰杆雄渾,有力的大手握著那鋤頭,就這麼在日頭下渾汗如雨。
李明悅一時有些怔住,鬼使神差地竟然跑上前去,從後麵摟住了那工匠。
那其實不過是個普通工匠罷了,隻不過早年經曆過戰亂,所有才落下一身的傷疤,如今驟然被一團溫暖香氣襲來,更為綿軟軟地抱住,不免大驚,待轉首看過去,卻是一個身穿錦緞綾羅的高貴夫人,越發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反應。
李明悅在他回過頭來後,眼中是濃濃的失落。
這個人和蕭正峰,差得太遠了,不過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罷了。
她起身,冷望著這人:“閉上你的嘴巴!”
到底是做過太妃的人,自有一股威嚴,那工匠嚇得跪在地上一直磕頭。
這本來隻是一個小事罷了,李明悅回去後就忘記了。
可是過了幾天後的某個晚上,她躺在榻上,輾轉反側,卻是怎麼也睡不著,陡然間便想起那一日的工匠來。
她臉上發燙,猶豫了半響後,便命人去找來了那個工匠。
工匠走進皇太妃的房中的時候,連頭都沒敢抬,就那麼哆嗦著跪在那裡。
李明悅抬腿便是一腳,狠狠地踢過去:“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你竟嚇成這個樣子,實在沒出息!”
那工匠越發害怕了,一個勁地道:“是,是,我沒出息,我沒出息……”
李明悅踢了一腳後,就不再說話了,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放在了他的背脊上。
工匠是跪著的,背脊就呈現在李明悅麵前。
他汗如雨下,汗水打濕了衣衫,濕黏在背脊上,露出裡麵縱橫的疤痕。
李明悅恍惚中竟然蹲下來,抱住那個人,急切而渴盼地去吻那個人的背脊。
工匠僵在那裡,不知如何反應。
過了很久後,據那一夜守在外麵的丫鬟說,裡麵傳出來動靜,動靜不小。
再後來,修王府的人便約莫都知道,皇太妃和一個工匠有染,如今已經懷下身孕了。老蚌懷珠,而且還是給崩去的太上皇戴了綠帽子,這是醜事。
修王大怒,跑過來質問自己的母親。
“你到底能不能安生一下,我如今兩眼失明,隻不過想安生當個悠閒王爺,你非要又生出什麼幺蛾子來嗎?你讓我這當孩兒的臉往哪裡擱?”
李明悅瞪著自己的兒子:“我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肚子裡就是你同母異父的弟弟,你若真得心狠手辣,就把我們一家三口都殺了!若你感念半分母子之情,放了他,我和他好好過日子!”
修王氣極反笑,嘲諷地道:“你總是在異想天開,當年異想天開讓我登上帝位,結果最終落得這般地步,如今又異想天開去和一個工匠過那夫唱婦隨的日子,未免荒謬可笑!”
李明悅摸著肚子:“好,你既心狠,那就殺了我吧。”
修王淒涼搖頭:“你逼我弑母,我卻做不出這等事來!”
李明悅盯著自己的兒子:“你隻對彆人報說我病重身亡,我改名換姓,尋一處隱蔽之地和他過日子,也能瞞過天下悠悠眾口。”
瞎了眼的修王默了好半響,最後咬牙道:“你容我想想吧。”
李明悅目送兒子在侍女的扶持下離開,卻是又補充道:“你也不用擔心燕京城那裡,我便是改嫁給彆人生兒子,你那邊皇弟也不會關心的,人家隻關心自己的帝位是不是做得穩,犯不著和我這麼一個女人家計較!”
修王無言,他再也不想看這個母妃一眼,隻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