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如今不是小孩子了,什麼事兒也不說,當時我看著她心裡也是有皇上的,誰知道如今一走三年也不見回來,不知道到底怎麼想的。”
蕭正峰卻自有一番盤算:
“今年她在邊關也有三年了,該派調令了,到時候必然是回來的。等她回來,我好生盤問一番再做打算,實在不行就來個硬的,不許她再踏出燕京城!”
阿煙唇角微抽,心想自家女兒什麼性情還能不知道,哪裡能這麼硬來。可是轉念一想,這父女都是一個性子的,他們要硬碰硬,那就當以毒攻毒吧,好歹逼出個話來。
可誰知道這一年深冬裡,太平了十幾年的北疆一帶卻出了事兒,先是萬寒山發生了雪崩,緊接著便是北狄邊疆一帶發生地震,雖並不厲害,可也轟動一時。這地震牽連了北狄西越以及大昭三國。
蕭正峰一聽說這個,自然是馬上要前往北疆,糯糯他總是放心不下,雖說有多少重孫輩的紛紛前往去幫著這位小姑奶奶,可是他到底要親眼看一看才好。
誰知道就在這時,宮裡的大太監過來特意請他,說是皇上那邊已經命人準備車駕,要親自前往北疆一帶賑災。
這下子蕭正峰也擰眉:“他去那裡做什麼?”
賑災這是當天子的能乾的事兒嗎?那裡才發生地震,餘震或許還在,這個時候趕過去,如果萬一有個好歹,這天子的命就葬送在那裡了!
阿煙卻若有所感:“如今糯糯遲遲不回,咱們著急,他怕是比咱們還急呢,隻是這些日子卻一直按兵不動,看著倒是個能沉住氣的。現在糯糯那邊出事,他迫不及待想過去看看罷了。”
蕭正峰聽到這個,鎖眉沉思片刻,卻是道:“他既要去,那就讓他去吧。”
因為蕭正峰這一句,睿信帝還真就快馬加鞭,扔下眾臣,先行一步,要親自前去北疆賑災了。
燕京城外,不知道多少臣子搖頭無奈,哀聲連連,暗歎這年輕天子做事實在是為所欲為!不過天子都去了,他們能怎麼辦,少不得也趕緊擺了車駕,匆忙告彆家人,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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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輕而寡言的睿信帝到達寒風肆虐的北疆時,糯糯也確實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劫。當時她在親自指揮那些將士去救被房屋砸在下麵的老百姓,誰知道恰好一陣餘震過來,一人粗的房梁就這麼驟然砸過來,恰好砸向那個剛剛被從廢墟裡救出來的小姑娘。
糯糯一個箭步衝過去,將那個小姑娘護住,她是個習武的,身子骨強壯,此時來不及躲了便乾脆硬抗。
可是她到底低估了這房梁砸下來的力道,咬著牙生生地護住那小姑娘,待到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腳上的軍靴都陷進了泥土裡。
旁邊的將士們大驚,忙過來幾個人齊心協力將糯糯救出來,糯糯放開那小姑娘,走到沒人的地方,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睿信帝聽說這個,臉色頓時鐵青,不顧將軍府眾侍衛震驚的臉色,一路衝進去,直接衝到了糯糯的房間裡。
走進去時,卻見糯糯虛弱地躺在榻上,臉色蒼白,精致的眉眼微微擰著,就好像在睡夢中都不能安心一般。
看到三年不見的糯糯,他滿心的憤懣和擔憂全都化為了心疼,原本是想著對她生氣的,可是如今竟是什麼都不想說,隻坐在她榻前,靜靜地看著。
十七歲的糯糯長得越發像蕭夫人,姿容精致,清麗脫俗,是尋常女子輕易沒有的好容貌。不過比起素來養尊處優的蕭夫人,年輕的糯糯麵色略顯麥色,並沒有一般女子的白嫩,也看著更為結實。
睿信帝坐在那裡看了不眨眼地看了半響後,終於抬起手,輕輕地捉住那隻手。
糯糯的手總是熱乎乎的,小時候的他很喜歡握著,握在手裡舒服。
低頭仔細地看,發現她雖然常年習武,可這手腕依舊是纖細的,纖細而充滿了力道。
這就是他放在心坎裡一直不能忘記的糯糯。
睿信帝喉嚨發澀,他指尖略顫抖,想著這麼幾年她在外麵其實是受了些苦的,那手都有些粗糙的,比他的還要糙。
她就是個傻瓜,明明睜開眼來便是錦繡華貴的日子,生在蜜糖罐裡的姑娘,她想要什麼,不知道後麵多少侄孫侄子弟弟甚至她親爹都會趕緊給她捧上來的。
可是她偏不,要自己跑出來,跟著孟聆鳳成洑溪在這裡瞎混。
就在這時,糯糯的睫毛顫了下。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