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知道棲月聰明,可親耳聽見她以篤定的口吻輕而易舉地說出她的謀算,雲姿還是難掩震驚。
“這不是動一下腦子的事?”棲月無所謂地一攤手,她眉頭輕蹙,像是在疑惑雲姿的大驚小怪。
她的滿月生辰禮外界即使有傳言也不會傳出具體式樣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
能知道的隻有皇室中人和她身邊親近的人。
其中當屬落雲穀的人知曉藥玉且沒有見過父皇贈送的玉佩。
為了隱藏身份,她每次出宮都要將玉佩收好,誰讓玉佩上雕刻的東西過於紮眼,真叫人看見定然會暴露身份。
如此一推測,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從不離身的玉墜有藥味又不知玉佩的式樣,符合的人本就屈指可數。
加之雲姿消失了一夜而林苗恰好在燕國使臣入京之際出現,還說的一口流利的月國話。
這些事聯係起來,不用深想便能猜出假燕錦歡背後的人是誰。
無非是雲姿對她依舊心存懷疑,連夜尋了一人前來試探她的意思。
短短一夜居然真讓她找到一個眉眼與她有幾分相似還膽大包天的人,運氣確實不錯。
“師姑”棲月忽而幽幽一歎,滿是不讚同地望著雲姿:“找人好歹要花些心思,再怎麼說那也是“公主”的身份,你什麼都不告訴她,以她的表現是很容易露餡的。”
“你不是在?”雲姿反問。
昨夜她跑出棲月的宅院後,躲進風月之地恰巧遇見了林苗,一個家族敗落的富家千金,不甘困居風塵。
雲姿便借著“她救了自己”的由頭將這“潑天”的機緣贈予她。
一聽有機會擺脫風塵林苗果然迫不及待地答應。
花言巧語哄得林苗答應後,雲姿又使了些手段替她掃清障礙,送她去驛館的路上,遠遠看見了棲月,雲姿趕緊躲了開。
唯恐被棲月發現是她搞鬼,記恨上她,隻敢遠遠瞧了幾眼就避開,易容換麵潛入慕府。
本以為她不露麵,棲月便不知背後是她搞鬼,沒想到居然被她猜了出來。
雲姿一回想她狼狽躲避的行為,莫名生出一股被愚弄的憤怒。
她放在桌下的手緊握成拳,擠出一抹苦笑:“阿月莫要動氣。”
她惆悵道:“我與懷王近十年的相伴都喚不起他絲毫的憐憫之心,我實在……實在是害怕了。”
“阿月,”她朝棲月伸手:“我自知對不住你,而今你寬宏大量願意原諒我,我不該這樣自私。
你當年所言是對的,怪我愚鈍,不僅沒能看出你的良苦用心反而責怪你。”
說著,她收回手就往臉上猛抽巴掌。她臉上易了容,瞧不出紅痕,但聽聲音就知是卯足了勁。
“師姑這是做什麼?”棲月一驚,忙起身,探身越過桌子,伸手去抓她的手。
“師姑……”棲月用力握住她的手腕,語氣殷切:“你往昔的日子過得苦,該有點甜了。”
“何況,”棲月話音一頓,糾結片刻,還是選擇坦誠相告:“我已經命不久矣,若師姑能夠承繼我的心願,替我活下去亦是好事,不枉費我與師姑相識一場。”
雲姿秀眉緊皺,反手把上棲月的脈搏,急切問:“怎會如此?”
棲月看起來康健得很,哪裡是命不久矣的模樣。
眼看雲姿的手已經摸到她的脈搏,棲月沒有反抗的意思,任由雲姿為她診脈。
片刻後,雲姿神色凝重地握住棲月的手,顫聲重複了一句:“怎會如此?”她眉眼間神情焦灼,眼中擔憂似要滿溢而出。
好像她真的在為棲月將不久於人世而悲傷。
棲月輕輕掙開雲姿的手,緩緩坐下。她無所謂地輕笑:“沒什麼,或許是我時運不濟,也可能是好運氣用完了。
畢竟我自幼體弱,長壽於我而言本就是奢望,能活到如今我已經很滿足了。”
棲月抬手點了點自己的心口。
“師姑聽過往生蠱嗎?”
雲姿眸光微動,落在棲月心口處,心中困擾多年的疑惑有了答案。
原來是……往生蠱。
最厲害的蠱蟲,她隻在傳言裡麵聽說過。
傳聞隻要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