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鐘幻越覺得方才是自己看岔了眼。
棲月發現鐘幻呆立在一側,溫聲詢問:“鐘大人,可是有事要說?”
鐘幻被拉回心神,不再糾結其他。他走到兩人麵前,還是忍不住偷瞧了慕少辭一眼,而後開口道:“末將是想詢問二位,怎麼處理這些蟲子?不知二位有何高見?”
棲月正色道:“不算高見,還是笨方法。”
她指了指遠處的籠子,挽竹已經將籠子四周堆上藥草。
“這些藥草可以作為燃料,其焚燒之氣亦可克製那些毒物的濁氣,四周皆為泥土,隻需多加注意,不會出現同先前那般不可控之態。”
鐘幻順著棲月的話語思索一番,他自己的確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法子,看慕少辭也無異議,便笑著回應:“便依姑娘所言。”
棲月含笑點頭,“搜查之事便交與大人了。”
鐘幻忙不迭應下,“姑娘放心,我等分內之事。”
棲月舉目四顧,確認沒有疏漏才步上梯子,先行離開。
她不喜隱穀人,更不喜此處,那些蟲子總能勾起那段最不堪最厭惡的記憶。
棲月獨自尋了一處僻靜之地,她靠在樹乾上,透過繁茂枝葉的縫隙,望見高懸墨空的明月。
流瀉而下的月光均勻的籠罩在靜謐的人間,幾縷清風輕柔的在她手心淌過。
棲月重重歎息一聲,緩緩撫上心口,她又想阿娘了。
幼時,阿娘總喜歡抱著她坐在棲鳳殿的海棠樹下,吹著和煦的夜風,指著天上的星星仔細教她,怎麼通過辨彆星星找到回家的路。
她說,她的嘉順總喜歡往宮外跑,調皮得緊,要是哪一天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就抬頭看天上的星星,星星一直都在。
她說,隻要嘉順學會了識星辨路的辦法,永遠都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可如今,阿娘變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陪伴她。她的愛凝聚成一味助她續命的藥引,種在了她的心口。
永遠,永遠的保護她放在心尖上疼愛嗬護的孩子。
現在,那個孩子長大了,也認得回家的路,卻沒有勇氣回去麵對殘酷的真相。
棲月閉上酸澀的眼眶,靠在樹乾上,喃喃道:“阿娘,你會怪我嗎?”
無人應答。
風過,樹葉簌簌落下。
落葉飄飛在她四周,將她包圍,更像是在擁抱她。
涼風帶走棲月身體的溫度,亦吹走她的愁緒。
良久,棲月收拾好情緒,剛繞過樹,一眼瞧見了不遠處清冷的少年郎。
她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很久。
棲月牽唇淺笑:“怎麼不過來?”
慕少辭緩步走近,目光溫柔如水:“會打擾你。”
棲月問:“他們查的怎麼樣了?”
慕少辭站在棲月身邊,握住她冰涼的手,“禦林軍已經退出來了,很快就要結束了。”
棲月往他身後看了看:“那他們現在是?”
“再等等就可以回去了。”
慕少辭說著,將她冰涼的雙手緊緊攏住。
棲月輕笑:“七年不見,阿辭你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