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十三阿哥想了想就道:“剛才兒臣也感覺有點不妥之處,卻始終沒抓住。被四哥這麼一提,兒臣就想到在河床用漁網撈河沙的腳夫並沒有太疲倦的樣子。”

河岸邊上那麼多的河沙,按理說該是日夜不停撈才能有這麼多。

但是這些腳夫麵上沒多疲倦的樣子,證明並不勞累。

十三阿哥又道:“不過這也不能證明腳夫們偷懶了,也可能是輪流休息,這些腳夫是剛來的,才休息好就上工,所以麵色才沒那麼疲倦。”

皇帝點點頭,就見李德全忽然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就蹙眉道:“你們看得不錯,莊晨交代後就讓當地官員負責,可惜他們想要貪功,讓腳夫造假,岸邊那些大半是彆處山腳挖來的泥沙,用水澆透後跟河沙混在一起做做樣子。”

這樣看起來簡直真假難分,估計當地官員也不會知道,四阿哥以前竟然還會靠近真的河沙,注意到那股惡臭的味道。

畢竟像他們這樣身份尊貴的人,親自過來離著遠看一眼就不錯了,哪裡真的會靠近這種汙穢的東西?

誰想到四阿哥就是個極為務實的人,不但親眼所見,還會靠近仔細看了。

所以他知道真相後就十分震怒,撈河沙這種事竟然也敢作假?

“皇阿瑪,此事必須嚴懲不貸!”

皇帝看四阿哥就快氣瘋了,一張臉氣得通紅,一改平日沉穩的樣子就知道他有多生氣,自己反而沒那麼生氣了:“這是自然,他們一個都彆想跑!十三你來說說,莊晨要罰嗎?”

十三阿哥就道:“就看莊大人知不知情了,若是不知情也得從輕發落,卻不能不罰,畢竟此事是他負責的,但是沒有儘到監察之責。”

皇帝聽著滿意地點頭,不偏不倚,有錯就罰,而且輕重有度,而不是一竿子打死。

他對兩個兒子的回答都挺滿意的,揮揮手就示意李德全把人拿下了。

莊晨當天就來請罪,滿臉懊悔道:“微臣有罪,沒能好好在岸邊盯著,讓他們竟然作假想隱瞞皇上。”

知道的時候他都要瘋了,好不容易得了這個差事,眼見著自己要高升了,當地這些官員竟然要拖自己後腿!

要不是皇帝明察秋毫,莊晨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皇帝示意他起來道:“你確實有錯,有些事該放手的時候是放,卻不能全放了。”

莊晨知道皇帝這是在提點自己,再三謝恩。

最後他被罰掉了半年的俸祿,算是輕輕放過了。

當地的官員就沒那麼幸運了,有一個算一個,隻要參與或者知情的人都被摘掉了烏紗帽,一舉送去牢獄等著審問,就看會抖落出多少糟心事來了。

莊晨繼續親自負責撈河沙之事,這次就不敢馬虎了,每天從早到晚都去河邊盯著,就怕這些腳夫偷懶或者繼續造假的。

幸好腳夫們得知當地官員入獄了,一個個都乖得不行,老老實實用漁網撈河沙,再也不敢幫著造假的。

這些腳夫是無辜的,皇帝也就沒罰他們,隻是知情不報這一項到底還是讓這些人延長了工期,算是從輕發落了,腳夫們還是感激的,越發賣力乾活了。

而且當地也不是所有官員都參與了,還有那麼幾個正直的被排除在外的小官,給皇帝重新提拔回來,接手莊晨的事。

這猶如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把幾個一直被孤立而且以為這輩子升官無望的小官給砸得暈乎乎的,謝恩的時候差點摔了個跟頭,還當場痛哭出聲。

皇帝就不怪他們禦前失儀了,畢竟聽李德全打探來的消息,這幾個人被當地其他官員排擠壓製,過得怪慘的,身上的衣服看著還湊合,裡麵的都是補丁,就原諒了他們的失態。

有人接手,莊晨也鬆口氣,這代表自己又能繼續跟著皇帝巡查。

船上的日子過久了其實也習慣了,耿奕偶爾發發呆,喝喝奶茶,想幾個菜方養胖十三阿哥,還有努力找借口不跟四阿哥對弈,每天過得相當充實。

大船每到一個地方就休整幾天,住在各式各樣的地方。

有當地的驛站,簡陋點卻勝在整齊乾淨。有當地行宮,寬敞得多,裝修豪華,隻是這樣的地方不多,隻有那麼一兩個。

另外還有當地富戶或者鄉紳的院子,看著也跟莊晨那邊的一樣,說是他們新建的院子,其實壓根就沒怎麼住過,特地給皇帝準備的。

一個個都跟莊晨一樣精明得很,算是君臣之間的一點小默契了。

十三阿哥一直跟著他們一起吃飯,幾乎就沒斷過,吃得好了,也適應了船上搖晃的生活,他居然還長高了一點。

四阿哥比劃了一下,十三阿哥簡直高興壞了:“我再多吃點,就能長得比四哥還高了。”

聽了這話,四阿哥伸手壓了壓十三阿哥的腦袋:“你這小子還沒長得跟我高,就想著超過我了?”

十三阿哥笑眯眯的,隻覺得自己還有長高的可能,四阿哥確實沒有的。

耿奕看著兩人打鬨,隻覺得這兩兄弟感情真不錯。

一路走來,永定河視察得差不多了。

可能是前邊因為河沙造假,一大片當地官員入獄的事把後邊的人都嚇住了,一個個再不敢做小動作,視察的情況都不錯。

興許有些動作慢了一點,不過也因為天氣的緣故,皇帝就不太計較了,隻讓他們加快,彆耽誤了工程進度就好。

比意料中要快,大船已經往回走了。

耿奕坐在船艙裡還有些感慨,這段時日每天都跟四阿哥在一起,回去後就不會從早到晚見麵了。

她也就不必再每天一大早起來,還有好好梳妝打扮到最好看,哪怕不出去在船艙發呆都不能穿得寬鬆舒服,更彆提是常服了。

畢竟十三阿哥吃飯的時候要過來,耿奕就要打扮整齊才行。

在貝勒府的時候,因為不用見外客的緣故,就四阿哥的話,她打扮簡單點就行,偶爾出去見人才要打扮周全。

如今終於能回去了,耿奕也能擺脫這種每天要早起,每天起床要打扮半個多時辰的噩夢了!

看她高高興興的樣子,四阿哥就笑道:“這麼想家了嗎?”

耿奕一個勁點頭,能不想嗎,回去她就能舒舒服服睡懶覺了!

四阿哥也感慨,轉眼兩三個月,外邊再好,他也是想家了。

四福晉偶爾會寫信來,大多因為沒什麼特彆的事,隻報個平安罷了,每大半個月來一封,也怕來多了打擾到他。

信箋裡大多都是說說府裡的事,比如後院幾個人都平安,還有京城裡的事。

最近四福晉提到之前給大福晉和三福晉送的梨膏糖,兩人這兩天都有喜了,不少貴夫人登門來要這個,就詢問四阿哥需不需要跟玉容膏一樣直接弄個店麵在外頭賣算了。

既能掙錢,他們也能有個清淨。

不然這絡繹不絕的帖子,四福晉看著就頭疼。

也不知道誰傳的謠言,說四貝勒府出的梨膏糖跟彆處的不一樣,吃過就容易懷孕。

四阿哥就當笑話跟耿奕提了,她是目瞪口呆。

哪裡說的是梨膏糖,這不是搶了送子觀音的活了?

“爺,這個怎麼會有人信了?”

太醫說過民間也有梨膏糖的,隻是做得沒那麼精細,要粗糙一些,糖放得少味道沒那麼好,效果卻是差不多的。

就這麼個便宜好用的東西,多少人吃過,怎麼貴夫人們就相信吃過會懷孕了?

哪怕這東西吃了對身體也好,隻要不是糖尿病的人吃著就沒什麼毛病,小孩子都能吃,就是吃了會懷孕這種荒唐流言竟然能傳開去?

耿奕有些納悶,要是四福晉在這裡就能告訴她,那是因為有很多常年沒能懷上的婦人想要找個寄托了。

懷不上的話,要麼是不受寵,爺們不到房裡來,自然很難懷上。

另外就可能是身子骨的緣故,不管是女方還是男方的。

要是後院其他人能懷孕,自己不能,心裡壓力就大了,寢食難安,身子骨就越發不好,就更難懷上了。

隻是常年沒能懷上的三福晉都懷上了,貴夫人們也就燃起了希望。

但是越是解釋,越是沒人相信,四福晉索性宜疏不宜堵,一味否定彆人還覺得他們四貝勒府的人藏藏掖掖,還不如大方點,直接開個店麵讓他們買去試試,就是普通的梨膏糖,能懷孕就有鬼了!

四阿哥就道:“不如就直接再開一家鋪麵?不然登門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沒回去還好,以後等回府了,再有那麼多大臣和勳貴的夫人們上門來,哪怕隻是為了要梨膏糖,那也不太合適。

被皇帝知道後還以為四阿哥這是要做什麼,籠絡群臣想乾嘛?

耿奕也點頭讚同道:“咱們越是大大方方的,他們吃過梨膏糖後就知道都是無稽之談了。”

他們還在船上飄著,這次梨膏糖的買賣四阿哥就打算交給四福晉,然後四福晉就打算給出方子的耿奕一成利。

耿奕沒有異議,這店麵福晉的,她就出個普通的梨膏糖方子,能有一成利都是四福晉人厚道了。

此事就這麼定下來,等大船回到京城,十三阿哥依依不舍跟四阿哥道彆,跟著皇帝回宮,四阿哥則是帶著耿奕回貝勒府。

馬車經過街道的時候,四阿哥就指著外邊給耿奕道:“正好之前從小九那邊買下的院子還空著幾個,索性改了一個當梨膏糖的鋪麵,倉庫就跟玉容膏的放在一起,管理也容易一些。”

另外作坊也設在後邊,四福晉讓廖嬤嬤又請了不少丫頭和婦人來做梨膏糖,正好跟玉容膏的那些女工一樣也能在旁邊住下,上工也方便得多。

耿奕就偷偷往外張望,然後愣住了:“爺,妾怎麼瞧著左邊的是玉容膏的鋪麵,右邊的是梨膏糖的嗎?”

比起賣玉容膏的,梨膏糖那邊排隊的人看著似乎更多?

四阿哥看了一眼也納悶,想著回府後問一問四福晉。

兩人下馬車,四阿哥就回去沐浴換一身,耿奕也回到自己的院子,恨不得在熟悉的大床打個滾。

畢竟船艙實在太小,哪怕後來她幾乎都睡在四阿哥那邊的大床,還是沒有自己一個人睡大床舒服啊!

如穗看到耿奕也是麵露激動,見自家格格沒瘦還胖了一點,她這才放心下來。

聽說坐船會暈,哪怕不暈可能都吃不下,她就很擔心耿奕回來後要瘦很多,如今總算放下心來。

耿奕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在船上燒水太麻煩,一般就湊合了,不可能三天兩頭就泡澡的,回來總算是可以了。

她泡得皮膚都有點皺了,差點在浴桶裡睡過去,還是被如穗輕輕叫醒才起來。

洗完後耿奕都有點困了,那邊四阿哥派人來請,她隻好換了一身衣服過去的。

四福晉看見耿奕,上下打量後就笑道:“還好沒瘦,多得你用心,爺也沒瘦多少。”

之前四阿哥跟著出巡,可能有點水土不服又忍著不說,難受得要命,吃不下睡不好,硬是靠年輕強壯的身體熬過去,回來就瘦了一大圈,讓四福晉怪心疼的。

這次她擔心四阿哥也會如此,幸好有耿奕在,聽聞她還讓十三阿哥的胃口好起來,頓時覺得讓四阿哥帶著耿奕出去是再合適不過了。

四福晉招呼耿奕坐下,就跟四阿哥繼續說起梨膏糖的事來:“這個做得容易,工坊那邊一開始請的人不多,想著夫人們派人買一些回去嘗嘗就知道沒什麼用,過陣子好奇心過了就沒什麼回頭客,琢磨著起初人多一些,就備著點貨,賣完就算了。”

她的神色有些無奈道:“誰想到之前我送了一些梨膏糖給五弟妹,她轉送了一罐子給側福晉瓜爾佳氏,這幾天她也有喜了。”

五福晉上次被四福晉開解,後來也想開了,琢磨著與其靠五阿哥,還不如靠皇太後,於是努力學蒙語,然後時常遞牌子進宮探望皇太後。

皇太後最愛熱鬨,然而宮裡會蒙語的人不多,除了皇帝和幾個阿哥們,嬪妃和福晉們大多也不太會。

皇帝和阿哥們忙碌,不可能整天過來陪著她說話。

嬪妃們倒是來幾回,大多卻不會蒙語,或者需要栗嬤嬤當傳話筒做翻譯,這聊天就沒什麼意思了。

如今多了個努力學蒙語就為了跟自己多聊天解悶的五福晉,皇太後就彆提多高興了。

而且皇太後也知道五福晉的處境,她蒙語不好,就不招五阿哥喜歡。

畢竟兩人都說不上話,總不能每天靠手勢來猜對方的意思,感情會好才怪。

於是皇太後就時常叫五福晉進宮來,也是給她撐撐腰,讓五福晉在府裡的地位是穩穩的,後院那些也能安分點,卻並不打算敲打五阿哥。

兩口子的事要皇太後從中摻和,反而不美。

很可能讓五阿哥還誤會,以為五福晉進宮是不是說他的壞話惹來皇太後對自己的不滿意了,這不是讓夫妻兩個原本就不怎麼樣的感情還雪上加霜了嗎?

五福晉剛開始是為了討好皇太後來的,後來發現皇太後其實是個很好的長輩,教會她很多,又讓栗嬤嬤拿出好吃好喝的,對自己就是個喜歡的小輩一樣寵愛,漸漸就當是自家祖母來孝順了。

在皇太後這邊可能因為有語言環境的關係,五福晉的蒙語是突飛猛進,簡單的日常溝通已經完全沒問題了,每次進宮跟皇太後聊天有些磕磕碰碰的,也算是相談儘歡。

至於府裡後院那些,五福晉也沒有徹底放開,比如側福晉劉佳氏最為受寵,她就扶起另外一個側福晉瓜爾佳氏來。

其實她也並沒有做很多,隻把四福晉送來的梨膏糖送去一罐罷了。

誰料到側福晉瓜爾佳氏那麼爭氣,隻伺候了五阿哥一次就懷上了呢?

側福晉劉佳氏受寵也是因為給五阿哥生了孩子,如今多了一個瓜爾佳氏,五阿哥就不可能專寵她一個人,而是有所偏向了。

至於這梨膏糖,自然被傳得越發神了,來采買的人更是絡繹不絕,甚至有外地的人千裡迢迢來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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