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嬤嬤就把四阿哥的事說了:“得爺如此關心,主子能不高興嗎?”
如穗聽了,也替自家主子高興,卻不得不攔著耿奕,不讓她看太久,免得傷眼睛了。
耿奕想著自己最多看了半個小時,可能還不到,怎麼就太久還能傷眼了呢!
如穗就建議讓胡嬤嬤繼續來念話本,胡嬤嬤以前跟著賬房老爹學過算數,字也是大部分能認得一點,讓她來念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耿奕隻好躺著,閉上眼聽胡嬤嬤念話本。
就是胡嬤嬤念得一板一眼的,念四書五經還合適,如今不像是在說故事,倒像是在念經一樣,硬生生把耿奕給念得睡過去了。
等她醒來,就見四阿哥坐在不遠處的桌前看著手裡的書卷,聽見響聲回過頭來就笑道:“醒了?”
耿奕連忙起身,被四阿哥扶著道:“彆急著起來,仔細頭暈。”
她無奈道:“爺過來了,怎的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了,反正我也剛來沒多久。”四阿哥確實剛來,蘇培盛擔心他等得無聊,還把書房的一卷詩詞送過來,四阿哥翻了沒兩頁,耿奕就醒過來了。
耿奕慢慢坐起身,睡得渾身懶洋洋的,順勢倚在四阿哥懷裡蹭了蹭:“爺今兒回來得挺早的。”
四阿哥就摟著她笑道:“工部侍郎帶人來改大門,我就早些回來了。”
耿奕這才想到四阿哥的大門原本是貝勒的規格,如今是雍親王了,工部那邊自然要帶人來改:“這得改多久,要幾天的話,進出不是不方便嗎?”
四阿哥見她又操心了起來,不由好笑道:“放心,按照工部侍郎的性子,估計明兒早上就改好了。”
耿奕眨眨眼,乖乖,這位工部侍郎也是個工作狂,這是打算連夜改好嗎?
也不知道工部那些帶來的匠人會不會鬱悶得要死,也要跟著連夜加班了!
她忍不住問道:“爺,工部侍郎是誰?”
耿奕總覺得這麼工作狂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出生的。
越是出身高的人,責任心越高,對自己的要求也越好,恨不能卷飛其他人,看四阿哥就知道了!
四阿哥就答道:“是納蘭大人的二公子。”
耿奕也是昨兒才知道明珠病死了,加上之前死了的索額圖,這一代兩個重臣都沒了,朝堂勢力該是重新劃分才是。
不過這些都跟她沒關係,如今自己隻要吃好睡好照顧好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就行了。
耿奕起來洗漱整理了一下,廚房那邊就送晚飯來了。
第一道是芙蓉雞片,用的就是雞胸肉,原本該是頗為清淡的菜式才是。
但是最近耿奕尤其喜歡重口味的吃食,廚房那邊就放了不少辣子,聞著就一股辛辣的味道,讓她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知道四阿哥並不喜歡重口味的菜式,耿奕就沒給他夾,給自己夾了一塊,雞肉很嫩,加上辛辣的味道,相當帶勁,配飯吃是恰恰好。
另外還有紅燒茄子、糖醋排骨和黃燜雞,茄子裡也放了不少辣椒,糖醋排骨顯然是給四阿哥準備的,總不能一桌子的辣菜。
不過耿奕也很喜歡,酸酸甜甜的排骨啃著十分美味。
還有一鍋雞湯,雞肉沾著辣椒醬吃著不錯,一塊肉再喝一口湯,舌尖的辣就被雞湯撫平下來了。
耿奕吃得眯了眯眼,臉上滿足極了,她就是有些擔心四阿哥吃不慣:“要不下回讓馬廚子多做兩個清淡點的菜式,總不能讓爺老遷就我。”
四阿哥笑著搖頭道:“沒事,這糖醋排骨和黃燜雞就不錯。”
就這兩道是不辣的,其他的四阿哥嘗了一口就放棄了,都說酸兒辣女,但是耿奕兩樣都喜歡,實在讓人費解。
耿奕的口味大變,四阿哥有些擔心,回頭還是去宮裡請了太醫過來給她診脈,再問問口味的問題,她吃這麼辣的菜真的沒問題嗎?
而且是葷素不戒,彆的孕婦怕的耿奕都毫無反應,胃口還特彆好。
太醫過來診脈後對四阿哥道:“側福晉的身子骨沒什麼問題,胎氣也穩固,胃口好那就更是好事了。”
多少婦人就是懷孕後害喜得厲害,這不能吃那不能聞,硬生生讓自己瘦下去的。
像耿奕這樣吃好睡好,什麼都能吃的孕婦還真是少見,被其他人知道怕是要嫉妒壞了。
太醫又道:“很多夫人有喜後口味都有變化,有的以前不喜歡吃甜食,忽然就喜歡了起來。也有不愛酸的,突然也就喜歡了。至於辣的話,也不是沒有,就是要適可而止。”
喜歡吃辣不是壞事,就是不能吃太多了,免得腸胃受不住。
四阿哥都記下了,又請太醫去看看鈕鈷祿格格,太醫還挺驚訝四阿哥後院的女子身體都挺好的,懷孕的胎氣都穩固,沒什麼問題。
畢竟太醫去過不少富貴人家,後院的夫人們大多不愛動,為了維持纖瘦的腰肢吃得也少,身子骨就柔弱,有些扶風弱柳的味道,有喜之後對身體就是莫大的負擔了。
不但胎氣弱,因為她們常年吃得少,想要努力多吃一點都根本吃不下,害喜也特彆嚴重,吃多少都吐掉了,孩子就會弱很多。
更彆提後院很多烏煙瘴氣的,後院夫人體內多多少少都吃了點不該吃的東西,身子骨就更弱了。
有些夫人則是為了懷上,吃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方子,硬生生把好底子給吃壞了!
太醫摸著胡子,四阿哥後院的女子倒是一個比一個壯實,體內彆說亂七八糟的東西,還一個比一個康健的。
聽太醫說沒問題,胎兒也很好,鈕鈷祿格格的心就更安穩了。
她忍不住問道:“耿姐姐什麼都能吃,我聞著魚就吃不下,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太醫被鈕鈷祿格格問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耿奕跟一般懷孕的婦人不一樣,身體壯如牛,絲毫沒一點害喜的症狀,胃口比沒懷孕的人還好嗎?
他隻能含糊道:“每個人不一樣,側福晉的身子骨十分不錯,才會什麼都吃得下。”
聞言,鈕鈷祿格格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太醫沒留下任何方子,畢竟雍親王府後院的兩個孕婦狀態都很好,連安胎藥都不用的。
回宮後太醫被叫去禦書房,麵聖的時候就一五一十都說了。
皇帝聽了還挺驚訝的,畢竟姑奶奶們身子骨大多都挺好的,因為她們從小就練騎射,就漢女沒有這個規矩可能會稍微弱一點,卻還沒聽說誰懷孕的時候一點不害喜不說,吃飯還百無禁忌,什麼都能吃,胃口又那麼好的!
不過這倒是一件好事,皇帝就有點好奇耿奕怎麼養的,能把自己養得這麼好?
他動了點心思,想著要不要把耿家的藏書拓印一份送到宮裡來,卻聽李德全道:“今年初耿家幾個小輩點花燈玩兒,不小心點燃了藏書閣。幸好發現得早,沒全燒掉,卻燒了一小半,起碼三四個書架的書冊都給燒掉了,旁邊也熏黑了一些。”
耿家雖然努力搶救,卻還是沒能全救下來,有些書救下半本,隻能小心讓人抄錄下來,很是弄了幾個月的功夫。
皇帝微微皺眉,這麼巧嗎?
他派人再去打聽,確實沒什麼問題,過年的時候幾個耿家的親屬帶著孩子上門來慶賀,一個個調皮搗蛋,偷偷提著花燈進藏書閣,一不留神就點燃了書架。
後來藏書閣一燒,耿家下人發現後就手忙腳亂撲滅了火苗。
那幾家人嚇壞了,連夜就帶著孩子跑了,生怕耿家要他們賠償的樣子,把耿金氣得跳腳,直接交代門房,這幾家人再來就彆讓他們進門了!
任是誰都要生氣,畢竟藏書閣多少年好好的,平日都有人巡邏。
就是過年的時候人多,亂糟糟的,一時沒留意到幾個小孩子溜進藏書閣了,一點點火苗險些把整個藏書閣給毀掉了。
皇帝派去的人把耿金這些時日帶著幾個請來的書生幫忙把毀掉的書籍重新抄下來,能看清楚多少就抄多少,另外還請了工匠來修複書籍。
當然能修複得有限,起碼能修複一點是一點。
得到消息後的皇帝有些遺憾,卻也是打算派人把餘下能看的書籍都拓印一份,免得再被毀壞,不至於連一份都沒留下。
這件差事他自然而然交給四阿哥了,畢竟是耿家人的事。
四阿哥才知道耿家的藏書閣居然著火了,幸好發現得早,不然火勢蔓延到周圍,耿家宅子恐怕都要給燒沒了。
耿奕聽說後也嚇了一跳,險些跳起來問道:“家裡燒了?額娘和阿瑪沒事吧?”
四阿哥趕緊扶著人道:“我就是怕你擔心才說的,你仔細腳下,彆摔著了。放心,就藏書閣燒了一部分,其他院子都沒事,也沒人受傷。”
知道是幾個熊孩子燒的藏書閣,人還跑了,連一句道歉都沒有,耿奕就氣憤道:“不能就這樣算了,藏書閣是耿家幾代的心血,哪怕賠償也沒用,怎麼也得讓他們好好道歉才是,哪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回去後繼續過他們的日子的?”
看她氣壞了,四阿哥就伸手撫著耿奕的後背道:“彆氣了,我已經讓耿金派人寫信送去族長,讓他和長老們主持此事。”
如今耿金和耿銀都是四阿哥跟前辦差,算得上耿家裡最為出息的了。
更彆提耿金還有個好女兒,耿奕如今還是四阿哥的側福晉,耿家的族長能不重視嗎?
幾個人的孩子燒掉人家藏書閣一聲不吭就跑了,連一句道歉都不會說嗎?
耿金接到四阿哥的示意後,連夜就寫信回去,把事情說得清楚明白,絲毫沒一點偏頗,也沒讓人賠償的意思。
畢竟讓他們賠,怎麼賠?
耿家如今不缺錢,而且這些書燒掉就沒了,都是孤本,他們還能賠個新書回來嗎?
幾家人也不必登門道歉了,起碼去祠堂好好懺悔一段時間。
聽說不用賠償,幾家人心裡剛鬆口氣,就聽族長道:“耿大人這是心善大度不計較,我們族裡卻不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的。不然以後你們一個個跑去彆人家燒了房子就跑,要鬨出人命來怎麼辦?明知道藏書閣就在那邊還跑進去,你們也不管束好幾個孩子,就該罰一罰。”
族長的懲罰很簡單粗暴,就是幾個孩子要在祠堂呆三個月麵壁思過,少一天都不行。
另外幾家人也得湊錢買東西作為賠禮,族長會代為送去給耿家的。
既是賠禮,自然不能太寒酸,這錢必然要不少了。
耿金雖然說不用賠償,族長明白總要給人家出一口惡氣的,卻也沒太為難幾家人,真讓人家傾家蕩產不至於,就是要拿出大部分的銀錢來。
族長很清楚幾家人大概的進項都有什麼,每家給的數目不至於活不下去,卻也得非常肉疼的。
畢竟不讓他們肉疼,他們下次還敢!
幾家人哭天搶地的,見族長壓根沒改變主意的意思,就有心跑去耿家。
耿家如今當差肯定更要麵子,在門口鬨一鬨,他們為了自己的名聲肯定不會再怪罪幾家人的。
他們私下商量一番,每家派出一兩家人就直奔京城。
耿金一大早給外麵的喧鬨聲給吵醒,還迷迷糊糊的,聽說是那幾家人跑過來到門口哭鬨,隻因為族長要罰錢,他的臉色就陰沉下來。
耿金的夫人就皺眉道:“老爺,這事怎麼辦?”
“能怎麼辦,縱著他們,以後還不知道怎麼翻天呢!我和耿銀如今替四阿哥辦差,最是如履薄冰的時候,哪能被這些人拖後腿了?”
耿金指著管家道:“你派人去京兆尹那邊報信喊冤,就說不知道哪裡來的惡人跑耿家門口來哭鬨想訛錢!”
“算了,管家你親自過去,私下跟京兆尹大人好好說清楚,叫幾個嗓門大的小廝在門口罵兩句撇清關係。”
這幾家人不是要潑臟水嗎,耿金也就直接潑回去!
估計幾家人都沒想到耿金能這麼狠,直接叫差役來抓他們,嚇得一個勁大喊:“我們是耿大人的親屬,五代以內的,你們這是做什麼!耿大人呢,救命啊!”
差役嗤笑一聲,想說就是那位耿大人喊他們來捉人的,耿金碰上這樣的親戚真夠倒黴的了。
幾個小廝就站在門口,其中一個就嗬斥道:“胡亂攀什麼親戚呢,咱耿家哪有這樣的親戚?大夥兒來評評,誰家親戚登門來不是帶著禮物客氣上門的,哪會在門口大喊大叫,大清早就鬨個不停,分明是訛錢來了!”
原本一些看熱鬨的路人還覺得耿家不厚道,是不是對親屬做了什麼,才讓人在門口鬨。
如今一看這幾人雖然風塵仆仆,身上穿的卻不差,顯然過得還不錯,卻跑過來彆人門口大清早大喊大叫的,確實哪有這樣的親屬呢,就對著幾人指指點點起來。
幾家人一著急張口要辯駁,差役眼明手快給他們堵上嘴,三兩下就帶走了。
周圍看熱鬨的這才是散了,耿金沉著臉派人給族長送信。
這事說大不大,京兆尹原來派差役來也是看在四阿哥的麵子上,按照律法他不可能真對幾家人做什麼,最多關上一兩天嚇唬一下就得放出來了。
耿金就寫信讓族長來接人,讓他務必把人帶回去好好教導一番,彆叫人再跑過來京城搗亂,不然自己在四阿哥跟前的差事怕是要不保了。
這話就有點重了,嚇得族長收到信後立刻快馬加鞭過來耿家給耿金道歉,再去京兆尹府那邊接走被關的人。
族長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邊還帶著好幾個高大強壯的族人,跟拎小雞一樣把人塞進馬車帶回去,麻溜讓他們幾家人同住一個院子,派族人輪流守著。
什麼時候這幾家人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把人放出來。
長老就搖頭道:“這樣不妥,關著人又不能不管,豈不是還要送飯進去,讓他們什麼都不乾就能白吃,對其他族人也不公平。”
明明這幾家人犯錯了,還要族人送飯送菜進去,這不過分了嗎?
“正好族長不是打算開荒,讓他們去,年長的就鋤地,幾個孩子跟著撿點石頭,幫忙撒種子還是可以的。附近搭兩個草棚子就能住人了,要是他們不樂意或者中途跑了,那就告訴他們不再是咱們的族人了。”
族長一怔,這是要把人除族嗎?
這自然嚇唬居多,不過對這幾家人來說已經夠嚇人的了,於是他們老老實實在荒地附近搭了草棚子,然後努力開荒,生怕被趕出去的。
耿金得知族長怎麼懲罰這些人後,就趕緊寫信告訴耿奕了。
之前聽說耿奕因為藏書閣被燒掉還大為光火,她還懷著孕呢,可彆氣壞了,當阿瑪的自然要趕緊告訴她,這惡人得了什麼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