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秋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不承認也沒否認,起身拂了拂微皺的裙擺,居高臨下,視線如同深淵,攜卷著顛倒山海的力量,壓得長樂喘不過氣來。
就當長樂以為她又要發作的時候,虞秋秋卻毫無預兆地彎起了眉眼。
燦陽之下,她的笑容格外甜美,可長樂看著,隻覺渾身血液都涼透了。
“生辰快樂,我的朋友。”她說。
長樂心跳驟停,真的有人能夠做到變臉如此之快麼,她怎麼能夠在那樣凶狠對她之後,若無其事地說出這八個字!
瘋子!
曆經波折,終於綁定了宿主的係統鬆了口氣,但是,它總覺得自己的宿主不像是個正常人。
畢竟,哪個正常人會把係統扔出去當複讀機用啊!!!
前事不堪回首,如今有了保障,係統覺得自己應該支棱起來了。
【你是虐文女主,雖然男主對你愛答不理厭惡至極,但是你超愛他,快去——】
剩下的“被男主羞辱”係統還未說完,虞秋秋就已經小跑起來了。
係統:【!!!】
從未見過如此積極配合的宿主……
剛才那個強迫它做複讀機的,難不成是幻覺?
含華殿外的拐角處走出一行人,在一眾的三公九卿裡,褚晏身長玉立得格外醒目。
他的身上還穿著絳紫官服,腰間掛著金魚袋,似是被人臨時強邀而來,沒來得及換下。
近了看,男人骨相英俊,眉眼間顯露出來的不耐,又為他額外增添了幾分桀驁,像是廝殺到最後活下來的孤狼,連沉默都透著致命的野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張臉,的確是狙擊利器。
“夫君,你怎麼來啦!”虞秋秋一個越步停在男人跟前,氣息稍亂,兩頰因跑動而變得紅撲撲的,眉眼間似乎銜著星辰滿是驚喜,頭微仰著看他,渾似隻搖著尾巴待擼的嬌俏小貓。
隻可惜,她碰見的是個鐵石心腸的男人,他甚至不願意多瞧她一眼。
“開宴了。”男人錯身而過,敷衍了句沒甚溫度的話語。
虞秋秋立在原地,眼皮耷拉下來,剛還歡欣雀躍生機勃勃的一個人,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
眾人歎了口氣,虞秋秋這京城出了名的嬌美人,向來都熱衷於拿熱臉去貼褚晏的冷屁股,對此,他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你說說,明明不待見人家,可當初又為何要上門去主動求娶人家?這簡直就是京城一大未解之謎。
上了台階,丫鬟忙不迭地迎了上來,壓低了聲音湊近問道:“郡主沒拿您怎樣吧?”
虞秋秋雖然情緒低落,但仍舊義正言辭:“我與郡主相談甚歡,何出此問?”
丫鬟瞪大了雙眼,相談……甚歡?
夫人莫不是在說反話!
丫鬟立馬緊張地上上下下將虞秋秋打量個遍,確定衣衫沒破也沒皺,頭上釵環也沒少,眼角更沒有紅痕,這才勉勉強強收回視線。
隻是直到扶著虞秋秋進了殿,她還在一旁派自懷疑人生。
咋的,郡主大了一歲,這就通情達理了?想開了?不妄想著篡奪她家夫人的正妻之位了?
虞秋秋攏了攏裙擺在褚晏身旁落座,安定了沒一會兒,似乎不滿意中間的距離,又悄悄抬臀往褚晏那邊挪了挪。
丫鬟侍立在兩人身後,簡直沒眼看。
剛還在外頭被郎君當眾冷落了一番,這才過去多久,又不長記性了,她家夫人這骨頭呦,那就是個軟的!
丫鬟恨鐵不成鋼,虞秋秋卻開心得很,她發現她靠得越近,褚晏的臉色就越黑。
——“哇哦,調色盤!自動的!”
褚晏欲要起身的動作一頓,循聲側首,奇怪地看向虞秋秋。
他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虞秋秋冒出星星眼:“怎麼了,夫君?”
——“狗男人這是要走了吧?趕緊的!給我騰地方,正嫌不太寬敞呢。”
截然不同的語氣,完全相反的意圖。
見虞秋秋愛慕的神情實在不似作假,褚晏的眉頭瞬間擰得更緊了。
難道是最近太累了?
幻聽?
驚疑了這麼一會兒,壽星已經來了,倒是不好再換座,褚晏麵無表情往旁邊移了移,儘可能地離虞秋秋遠了些。
虞秋秋望向門口,長樂換了身衣裳,整個人也重新收拾過,提裙從殿門進來,步履穩健,半點看不出先前的淒慘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