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路點點頭,轉身朝後方走去:“閣下請跟我來,我有話告訴你。”
盧法斯就算有疑慮,在麵對這樣一個一隻手就能掐死的小孩時也完全不會有恐懼,他慢吞吞跟在身後:“你要去哪裡?少耍花樣,現在王宮可沒人能保住你。”
兩人走過林蔭道,進入平常不會有人經過的小樹林,盧法斯察覺到不對:“這是什麼地方,哪裡來的水池?”
米路回頭,笑了笑:“這是我為保護姐姐建造的錦鯉池,裡麵是活水,連通著大海。”
“你和我說這些乾什麼。”盧法斯皺眉。
“因為……”
下一瞬,麵前模樣瘦削的小男孩往旁邊一步,從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忽然躥出數根堅硬的土刺,盧法斯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被紮了個對穿。
他眼睛瞪大,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聲。下一刻,土刺一收,如此肥碩高大的一個成年男人就直接被甩到了池子裡,水花四濺,裡頭金色的魚兒歡快地遊動,將盧法斯的屍體迅速分食。
“因為,這也是你的葬身之地。”米路道。
他輕輕抬手,腳邊泥土自己翻動,將落在地上的血跡掩埋,毫無蹤跡。
這不是米路第一次殺人了。
他站在水池邊,看著掉落在地的一刻金戒指,臉上沒有害怕,雙手的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興奮。
“阻擋姐姐的人,我都會一一清除。沒有人可以取代她,沒有人有資格取代她……”
之後半年,是南河星係最為黑暗的時間,王室成員相互廝殺、爭奪王位。死去不久的卡特三世葬禮草草結束,軍部忙碌於尋找王女的蹤跡,至於失蹤了的盧法斯,根本無人顧及。
第二、第三繼承順位的兩位王子根本不用米路出手,其他的旁係成員就將他們處理掉了。
誰也不甘心,誰也不讓步。等到眾人回過神來,發現曾經龐大繁榮的王室竟然凋敝到隻剩兩個尚在繈褓的嬰兒。
“福裡伯爵死在了浴缸裡,他兩個兒子序列等級才C,不堪大用。”
“還有誰,還有誰?”
這個時候,被米路收買的幾支艦隊司令官站了出來,向眾人舉薦這位僅僅十幾歲的孩童。他猶如異軍突起,突然出現在大眾視線裡。
傑弗裡伯爵的兒子,王女殿下生前也和他走得最近,和殿下姐弟相稱,土係異能A級序列……
半年後,所有的競爭者死的死瘋的瘋,最後的皇室血脈米路踩著無數人的屍骨爬上王位,他成為了史上第二年幼的王,登基時僅僅十二歲。
米路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肆修建王女神廟。他要世人不能忘記她,不能忘記姐姐是如何為帝國奉獻一切的,隻要他還活著,帝國薔薇將會永遠開放。
夜深人靜的時候,米路穿著國王的禮服,獨自坐在空曠寒冷的玉座之上。外麵淒風苦雨,一年又一年,他始終坐在那裡,在陰冷的王宮裡靜悄悄的等。
雨滴在屋簷結成冰,霜花將窗戶凍透。
【她會回來的】
【她會回來的……】
“哢——”一道閃電劃過。
冰涼的雨水順著脖頸流進領子裡,米路隨手撥開麵前濕透的發絲,走著走著,那些塵封的思緒散開,他又被拉回到了現實。
一路淋著雨走到花圃門口,掛在藤條上的那小小黃色燈盞讓他渾身一鬆。
還好,她已經回來了。
*
第二天早上,蔚梨推開窗戶。窗棱上還有沒有蒸發的水滴,滿地都是泥濘,雨水將青石板地磚衝刷得十分乾淨。
她拒絕了兩位女仆的建議,獨自走入潮濕的小花園,忽然,在樹叢裡聽到了有人的動靜。
撥開樹枝一看,引入眼簾的是一片巨大的向日葵花田。因為一整夜的雨淋,高大的花.莖沒有倒伏,倒是向著太陽昂起了頭。
而一個‘老農民’正彎腰在花田裡,滿手泥濘地乾著什麼。
蔚梨辨認了一下,遲疑:“米路陛下?”
後者猛地抬頭,一臉詫異地張嘴看著她:“姐姐!”
蔚梨往前走了幾步,鞋子立刻陷入濕軟的泥地裡,她看著麵前青年半乾不濕的頭發,還有身上臟兮兮的白麻襯衣:“你怎麼會在這裡?”
米路靦腆地笑笑,臉上還有一道泥巴的痕跡:“昨晚雨下得很大,我擔心花圃裡的花苗,才種下去的,如果熬不過去就會死了。”
蔚梨驚愕:“晚上這麼冷,你不會在這裡呆了一夜吧,會感冒的,快點離開吧。”
米路搖搖頭,隨手折下一朵完全盛開的小向日葵遞給她:“國王寢殿隻有我一個人,好冷好安靜,我不想回去。姐姐你彆擔心,我沒事的。這個送給你。”
蔚梨接過來,向日葵的花瓣上還沾著早晨的露珠。
米路對著她笑:“姐姐,這裡是我的秘密花園。你走以後,我每天為你種下一朵花,現在已經成了花海。”
“你喜歡嗎?”
看著麵前俊美的青年,他的眼睛瑩瑩閃爍猶如寶石,以前明明隻到她的肩膀,現在卻需要仰頭才能看到了。
她腦袋裡忽然出現一句話:他是真的長大了。
蔚梨點點頭,然後她就看見年輕的帝王一下子燦爛地笑了起來,那張臉,足以讓花都開放了。
*
第一宇宙·古牧座
在這次星盟例會荒誕中止之後,各星域的代表都紛紛返程。一個月以後,來自星盟組織的懲罰書也下來了。
大臣苗沙手有些顫抖,他努力讓聲音平穩:“本次星盟對古牧座的懲罰……禁止承辦星盟例會10年,三個月內於公開場合對南河星係第一王女道歉,且必須為書麵材料。刪除所有有關假王女的信息,在未來不許憑借相關話題博取利益,同時……”
“關閉其作為銀河交通要道的補給站功能,撤銷古牧座燃料優先權……以上。”
苗沙磕磕巴巴念完,還未放下手,隻聞“砰——”的一聲。
一隻精致的玻璃水杯被人大力摜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剛才還價值昂貴的物件,一秒鐘變成了無人問津的垃圾。
而始作俑者拳頭上青筋暴起,眼睛裡都在噴火,看得出來十分憤怒。
苗沙想了又想,但還是開口了:“元首,尤朵拉今天回鄉下去了,我沒有讓士兵們攔她。”
蘭登嘴角勾了勾,表情扭曲:“做得好,廢物沒有必要留在這裡,告訴她,永遠都不要在主城出現!如果不是她露出馬腳,我根本不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我的計劃明明那麼完美,都怪這個蠢笨的農女……”
苗沙動了動嘴沒說什麼:就算尤朵拉扮演了一個以假亂真的王女,但是南河星係的那位已經回來了……假貨在真貨麵前,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過了一會,蘭登平靜下來。他癱坐在皮椅上,腦袋往後仰,問道:“星盟這次的決策對我們影響如何。”
苗沙點開智能終端,看著下屬們收集來的數據回答:“雖然處罰力度不大,但就這一個月的時間,古牧座附近原本航線往來的星艦少了將近三分之二,同時我們的燃料補充率也持續下降。”
意思就是一個‘加油’大國,沒人來這裡‘加油’了。
而且那些一等星顯然並不滿足於此。“我們的總體外貿交易量下降了接近35%,這還僅僅隻是一個月,從數據上看,不斷有外貿訂單正在撤銷,勉強維持的隻是其他小星域的訂單。”
不搭理你、無視你、不賣給你,也不買你的。
這些強盛星係以此來表示自己被騙的憤怒,對於渺小的古牧座來說要命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易於反掌。遵循和平條例沒有開展戰爭已經很給麵子了。
“這個打擊對我們來說太大了,元首,古牧座的收入來源主要依靠星軌附近來往的星艦。沒了外貿和燃料補充,現在民間都是怨言……”苗沙欲言又止,甚至還有人要求彈劾元首的。
蘭登毫不在乎:“不必理會愚昧公民的話,他們隻是在發泄情緒,我的任期是二十年,期間沒有人可以將我拉下來。”
“之前我踩著南河上位,古牧座得到獨立,那些人不是還感謝我嗎?”蘭登笑了笑,“等到我找到新的出路,他們會第一個暫同的。”
苗沙下意識問:“還會有出路嗎?”在這被各大一等星壓製的現在。
蘭登呼出一口氣,著了魔一樣念念有詞:“一定還有機會的,一定有……”
他用手掐著嘴角的煙蒂,將那香煙捏得又臟又扁,口中喃喃自語:“我需要一個比暗棘族實力更強,更讓星盟那些人害怕的物種做後盾,最好是容易操控的,遵循本能和**……”
他忽然一愣,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