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了,我好害怕。”宣沛緊緊抓著蔣阮的手:“我以為這裡就隻有我一個人,隻有我一個人回來了。我想替你報仇,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在宮裡慢慢站穩腳跟,隻有這樣才能幫到你。後來我看到了你,母妃,我以為你不是我的那個母妃,你根本不認識我。沛兒想這樣也好,這一次就讓沛兒來守護你……”他突然頓住,然而慢慢的,慢慢的抽泣起來:“可原來,你還是我的母妃啊。”
“要是能與你早點相認便好了,母妃,這一世我們好不容易才重逢,我不想離開你,母妃,不要又留下沛兒一個人好不好?”少年卑微的祈求飄蕩在空氣裡倏然而散,在宮裡高傲陰狠的少年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刻,若是被旁人看了去,心中不知作何感想。然而宣沛此刻隻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和失而複得的喜悅中,什麼都顧忌不得。
可即便是宣沛到來後,事情也沒有好轉。相反,蔣阮這一睡下去,竟是再也沒有醒來的跡象。眾人都急的團團轉,蔣信之更是急的眼圈都紅了。夜裡,眾目睽睽之下,夏青終於還是聳拉著腦袋走了出來,垂頭喪氣道:“三哥,不行,這毒我解不了。”
他話音剛落,就被一個人揪住了衣領,不是蔣信之,卻是宣沛,除了蕭韶,眾人都有些出乎意料的看著他。宣沛一字一頓道:“所謂金陵聖手,原來竟是個庸醫,本殿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你,若是治不好他,本殿就稟告父皇,拆了你的醫館,砍了你的腦袋,我大錦朝不需要這麼名不副實的神醫!”
他的語氣陰狠,仿佛陷入絕境的困獸,眾人心中一驚,夏青被這少年凶狠的模樣鎮住,竟是連發怒也忘記了,隻是呆呆的看著他。齊風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他總在宣沛眼裡覺出幾分似曾相識,也不知是不是他如今的錯覺,總是覺得宣沛這樣發怒的神情和蔣阮如出一轍。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齊風搖了搖頭,斷絕了自己那點胡思亂想。
“十三殿下,您彆逼人太甚。”卻是莫聰看不過眼,出來為夏青打抱不平:“我五哥雖然是神醫,卻也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否則這世上便沒有人死了,還要那麼多棺材做什麼?”
“我不許你說棺材!”
“閉嘴。”
兩個聲音同時出聲,前者是宣沛,顯然已經氣急敗壞了。後者出自蕭韶,他瞥了一眼莫聰,目光裡的警告讓莫聰頓時噤了聲。蔣信之強自壓抑自己心中的情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問道:“敢問夏大夫,舍妹身上的毒夏大夫不能解,可還有什麼法子?”
夏青瑟縮一下,宣沛沒好氣的鬆開手。他看了一眼蕭韶,對上蕭韶冰冷的目光,才為難道:“我師從八歧先生,他是世上最聰明的人,這毒我是解不了,可師父也許能解開。若是師父也解不開,世上便無人能解了。”他望向蕭韶:“三哥,要不你帶三嫂去迦南山一趟,師父眼下應當也出關了。”
蕭韶一怔,突然想起上一次去迦南山見八歧先生時,八歧先生曾問過他身邊可有出現什麼特彆的人。當時他並不明白八歧先生指的是什麼,說的也不甚清楚。八歧先生說那人為報仇而來,又為報恩而來,命格與他糾纏在一起,莫非指的就是蔣阮。是了,八歧先生還說過會與那個人有一麵之緣,豈不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