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為國事太過操勞了。”陳公公道。
“這位置隻有坐上來之後才覺得疲憊,就像朕覺得後宮中的女人都是一樣乏味!甚至不及當初的蔣阮……”他似是想到了什麼,麵上浮現出一絲遺憾:“隻是可惜了,若是她不是那麼個身份,朕對她,當初倒是真的存了幾分喜愛的。”
“你愛我?”乍聽此言,蔣阮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明知道宣離不可能聽見,她卻還是冷冷的說道:“你愛的不過是一個將你奉做神明,從來對你千依百順又無所求的蠢貨罷了。當初是我太傻,才會偏心你的鬼話。如今你要拿這番話出來,是騙我還是騙你?宣離,你不過是愛這個世界上所有為你的王座犧牲的犧牲品。你犧牲了她們,還要假意撫慰,多虛偽。”
那明黃龍寢裡的身影漸漸遠去,麵前又變得一團模糊,蔣阮在白霧蒙蒙中走著,仿佛走到了一個巨大的迷宮。隻聽到耳邊似乎有千軍萬馬的廝殺聲,還有城門被撞開的巨響,刀劍相碰的聲音到處都是,有人在高聲呼道:“不好了,不好了,錦衣衛入關了——”
錦衣衛?這名字如此熟悉,好似在哪裡聽到過一般,蔣阮迷迷糊糊地往前走。她看到金鑾殿中一片混亂,血流成河。不時有拿著刀劍的黑甲侍衛從殿中走過。外頭的禦林軍死傷一片,而殿中,一雙明黃衣裳的男女雙雙倒在九重台階之下,一如當初她那般狼狽,隻不過那時她還活著。而他們已經死了。
黑衣青年靜靜的站在龍椅之前,他容顏秀美絕倫,眉眼中卻是冷若冰霜,雖有刻入骨髓的優雅貴氣,卻被那冷清生生斂了下來。一邊的侍衛道:“名不正言不順的狗賊,竟敢滿嘴胡言亂語,也不知誰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關將軍也送蔣權那老狗賊上西天了,主子……?”
青年轉過身淡道:“走吧。”
宣離和蔣素素,一人一聲籌謀想要得到天下最至尊的權力,一人一開始就像想要坐上母儀天下的位置,卻是在大業已成後被人奪了性命。就是蔣權自己也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這青年分明就是中途殺出來的未來皇者,蔣阮心中隻覺快意。再瞧著那青年,隻覺得心跳的極快,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與這青年見過,卻著實想不起來。她想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便跟在那青年身後,一直往前走著。
直走到一處禦花園中,便瞧見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子上前來道:“少主,柳太傅發現枯井裡有東西,從井裡撈出個箱子,裡頭有兩具屍體。打聽清楚了,是蔣家先夫人所生的嫡長女。便是被自家親爹汙蔑成禍國妖女的那位——”他搖頭道:“哎,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爹。”
青年與蔣阮的目光一同向地上看過去,一大一小兩具屍體已經腐爛的不成形狀,灰灰黑黑的模樣。然而依稀可見那大人肢體已然殘缺,分明是臨死前受了極大的冤枉。
蔣阮淡漠的看著自己的屍體,一名紫衣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生的俊美,唇上卻留著一圈小胡子,顯得十分滑稽。看著那屍體歎息道:“本是同根上,相煎何太急,這女子原先是宮裡的美人,這小孩子卻是十三殿下,養在她膝下的,母子一同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令人唏噓。”說著彎下腰,將自己的衣裳脫下來給屍體蓋上,看向黑衣青年道:“三哥,你看著屍體應當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