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絲毫不受眾人目光的影響,冷風中她亭亭玉立,那是一種任何大風都吹不動的悍勇姿態,仿佛在昭示著眾人她永遠不會妥協。而說出的話冷淡強硬,慢慢的敲打進眾人的耳中:“的確,父親你給了我生命,沒有你就沒有我。你給了我一半血骨,可是天知道,”她冷笑一聲:“我有多厭惡。”
話音未落,便見她手中多了一把精致的匕首,眾人一驚,還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便見那匕首輕巧的在手背上一劃,大滴大滴的血流了出來,在雪地上開出一朵朵鮮豔的血花。
而她笑容媚豔而殘酷,言語冷漠決絕,迎著蔣權目瞪口呆的目光輕啟朱唇:“現在,我將它還你。”
周圍的人頓時噤聲,不可置信的瞪著蔣阮。世間有性烈決絕的女子,卻沒有一個如她做的這般斬釘截鐵的。歃血還父,自大錦朝開辟國土以來,蔣阮還是頭一個。
錦三和天竺靜靜的站在蔣阮身後,目光微有波動,卻誰也沒有上前阻攔。蔣阮早在之前便告訴了她們自己的打算。這才是她為什麼沒有立即將此事告訴蕭韶的原因,蕭韶一旦知道她做這個決定,必然會阻攔。錦三雖然是蕭韶的人,如今也打從心底的服從於蔣阮。蕭韶身為一個夫君,自是要保護自己的妻子。可錦三卻也知道,蔣阮的做法才是最好的。那是一種向世人宣告和尚書府決裂的膽氣,蔣權想要拿血脈之情來要挾她,從此以後便是不可能的了。她是要將最後一點和尚書府的牽連也斬斷,這或許需要莫大的勇氣,可也能瞧出來,她對自己姓蔣這個事實究竟有多深惡痛絕。
蔣權緊緊咬著牙,額上的青筋暴起,若非此刻眾目睽睽之下,大約他想要殺了蔣阮的心都有了。不僅如此,蔣阮的舉動還讓他的心中起了一絲慌亂,這樣麵不改色的對著自己下刀,蔣阮的目光裡透露的都是冷漠和仇恨,她根本對自己是否是蔣家人一點也不在意。
一直以來,蔣權都將蔣阮看做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兒,她是趙眉所出,便如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那段被人壓製過的壓抑的日子。他討厭蔣阮,刻意的忽視她,他知道蔣阮性子綿軟好拿捏,就如府裡養著的貓兒狗兒一般,平日裡養著,也不過是為了有一日能派上用場罷了。隻要對她稍稍緩和一些,便會樂顛顛的上來搖尾巴。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隻府裡養著的貓兒狗兒卻也長出了鋒利的爪牙。應當是從莊子上回來的時候起,她變得性子古怪,似乎沉穩而冷靜,也不再向往日那般依賴整個蔣府。蔣權心中並不在意,即便夏家蔣素素他們的事情似乎也與蔣阮有關,可他一直堅信的是,沒有任何一隻貓兒狗兒會親手毀了自己的窩。蔣阮終究需要一個娘家,她唯一的親人除了蔣信之就是他蔣權。而隻要有這點血緣親情在,蔣阮就永遠不可能翻起多大的風浪。隻要把孝道掛在嘴邊,蔣阮就永遠站在公理的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