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般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林管家身上,卻是讓林管家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隻覺得不知道蔣阮心中又在想什麼,不由的有些心虛,連忙說了幾句話就出去給蔣阮備馬了。
等蔣阮幾個到了宮中,先是去慈寧宮懿德太後那裡坐了坐,懿德太後看上去還是如往日一般雷厲風行,隻是眉目間再也掩飾不了一股滄桑之態。曾經在前朝八王叛亂中橫刀立馬的女人,也終於在歲月的摧殘下顯出垂垂老態。而如今皇帝病重,懿德太後必須要忘記自己身為一個母親的事實,首先要做的是安撫群臣整肅後宮。奪嫡的巨浪掩飾在風平浪靜的表麵之下。懿德太後不可能不知道,要在這樣的情況下維持大局,不可謂不艱難。
蔣阮待懿德太後並沒有太多的感情,當初靠近她時,也不過是想要利用懿德太後來提高自己的身份。可如今情況卻又是不一樣,懿德太後總歸是蕭韶的親祖母,即便當初做了什麼事,可從現在看來,她並沒有逼迫蕭韶做任何事情。而蔣阮旁敲側擊的也看清楚了懿德太後的態度,她並不會讓蕭韶坐上皇帝這個位置。
蔣阮與懿德太後說了一會兒話,便到了宣沛的宮中。現在滿朝都知道蔣阮與宣沛感情深厚,一個半路成就的姐弟哪裡來的什麼感情,眾人也隻當看的明白,全是蔣阮代表錦英王府站在宣沛這一邊罷了。今日她進宮去南苑,勢必暗中又有許多雙眼睛看著她,蔣阮知道,可這正是她要達到的目的。
一進南苑,宣沛仍在練字,瞧見蔣阮過來,先是有些驚訝,隨即竟是喜不自勝,立刻扔掉手裡的筆就迎了上來:“母……王妃。”
蔣阮微微一笑,宣沛殿裡的都是自己人,不過也實在是有些礙眼,宣沛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都出去。蔣阮也讓連翹幾個在門外守著,自己先與宣沛坐了下來。
宣沛有些高興,他也是許久沒有瞧見蔣阮了,這一見了蔣阮自然是高興得很,倒是一股腦的問了起來:“母妃怎麼也不來看我,最近宮中熱鬨得很,每日都有熱鬨看,我想著母妃一定會趁著看熱鬨的機會來看我,結果等來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倒是那個錦英王偶爾進宮還會不請自來,我這南苑豈是人隨意就能踏進來的!”說到最後,語氣中已然有了憤憤之色,顯然對蕭韶極為不滿。宣沛和蕭韶也實在是一對冤家了,蔣阮也不知道宣沛為什麼會對蕭韶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不過隻當他是小孩子心性,便笑道:“貿貿然進宮隻怕給你帶來麻煩,皇上病重之後,想來你過得也不好,他沒有找你麻煩吧?”
“他”自然指的是宣離,母子二人心知肚明,宣沛一挑眉,眉飛色舞道:“他哪裡敢找我的麻煩?本就是個縮頭烏龜,如今更是恨不得將自己封閉起來,這種緊要關頭,他才不會出什麼岔子,便是我現在去往他身上吐口水,他也要說兄友弟恭不會降罪於我。”
蔣阮:“……”
宣沛如今說話也不自覺地帶了些匪氣,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蔣阮的目光不自覺的就飄向了站在一邊的明月。雖說明月是蕭韶安排給宣沛的人,不過明月從前可是錦衣衛,錦衣衛本就是在死人堆中摸爬滾打過的,這明月每日跟宣沛呆在一起,難免就帶壞了宣沛。宣沛如今在外頭的形象可是貴氣精致的皇家少年郎,怎麼說的話就跟個土匪似的。蔣阮心中就有些懷疑蕭韶到底為何要將明月送來了。
不過宣沛說的也沒錯,宣離本就是個性子謹慎的人,正是因為皇位得到的不是那麼光明正大,所以更要注重外人的言說。是以他不會讓人留下一點把柄,這個時候更是要做出一副明君的姿態,便是真的要動什麼手腳,也萬萬不敢在明裡來,將動靜弄得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