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盈兒心中一痛,蔣信之怎麼能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種話,這樣的話與她來說,不就是承認心中根本記不起她的說法麼?他為何就要這樣給自己難堪。董盈兒心中洶湧複雜的感情一齊澆上心頭,她知道今日蔣信之進宮來與懿德太後商量蔣阮被擄走的事情,所以故意在這條路上等著他。她想要讓蔣信之看到她,不要像當年一樣忽視她。
可如她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宮中人人畏懼而尊敬,可為什麼這個男人還是一樣的忽視她?為什麼?是因為……。那個女人嗎?
董盈兒強自壓抑住心中的案情,努力不讓自己的表情顯得扭曲而猙獰,她道:“聽說蔣將軍……要與趙家小姐成親了?”
蔣信之皺了皺眉,顯然董盈兒問的這個問題並不怎麼令他愉悅,隻是秉著客氣的心思還是道:“正是。”
由蔣信之的嘴裡說出來,董盈兒心中驀然一痛,蔣信之眼中的不耐被她儘收眼底,不知不覺中,一種難以抑製的憤恨在心中悄然升起。為什麼呢?她從小就是自家父母的掌上明珠,開朗熱情,處事周到,沒有哪個不讚聲好的。可最後又得到了什麼,父親為了保住自己的官途將自己送進宮中,心上人待自己冷若冰霜,而昔日的姐妹隻會見死不救。這個世上的人已經全部背叛了她,她又憑什麼讓這些人好過?
董盈兒定定的看了蔣信之半晌,突然一笑:“聽聞阮妹妹被賊人擄走,如今下落不明,她與我也是昔日好友,想來可真是為她擔心呢。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蔣信之敏感的察覺道董盈兒說這番話中奇怪的語氣,倒似含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他雖然護短,如今處事卻比以前更加成熟,忍住心中的不悅,沒有跟她多計較,隻是淡淡道:“承蒙修儀上心,末將還有事在身,告辭。”說罷便再也不看董盈兒,好似多看一眼都會汙了自己的眼睛一般,大踏步的離開了。
董盈兒站在原地,看著蔣信之遠去的背影,慢悠悠的露出一個笑容,隻是這笑容此刻顯得有些扭曲罷了。
同京城中雞飛狗跳的情況不同,蔣阮所處的環境倒似十分清幽雅致。每日來伺候的婢子是個啞巴,從來不說一句話,而除了這個婢子,她見不到彆的人。這屋裡倒是東西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幾本遊記,大約是為了給她打發時間用的。果真,是宣離下的口令,琦曼動的手,也知道她還有利用價值,倒是沒有過多的為難與她。
而蔣阮這幾日也極力的適應這裡的環境,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證實了自己可能是有了身子的事實。有了這個認識之後,蔣阮平日裡做事更加小心,倒是好像真的將這個地方當做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處所,每日安心的調養起來。唯一遺憾的是這裡沒有什麼安胎藥,卻也讓蔣阮更加篤定要趁早解決一切離開這裡。
這一日,天氣有些陰沉,一大早便開始下起雨來,因著正是初春時候的春雨,一下起來就沒個完。自清晨一直下到午後,空氣便有些潮濕而微寒。外頭的枝椏上已然生出一些嫩綠的小芽,細嫩的幼苗顯得分外有春日的感覺。蔣阮站在窗前,正瞧著那樹枝出神,冷不丁的門便被人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那腳步聲和平日裡的啞婢不同,啞婢行走的時候聲音悄無聲息,好似貓兒一般,所以蔣阮在這裡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而這個腳步聲雖然很輕,卻不是輕的小心翼翼,反而似乎有幾分隨性和囂張,像是在靠近獵物的野獸,貓著腰緩慢的做出攻擊前的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