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是個小男孩的模樣,正在奮力掙紮,待長安看到了那男孩的臉時,頓時大驚失色。
那是——沛兒!
宮中女子多福薄,許多沒能生下龍子,許多生下龍子就死了。沛兒的生母不過是一個小宮女,生下沛兒就死了。皇上並不看重這個出身低微的兒子,那一日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便將孩子交給她養。
六年時間,她與沛兒,早已有了親母子一般的感情。早在宮變的時候,她便命令自己的貼身宮女抱著沛兒逃走,卻還是逃不了。
“母親!母親!”沛兒掙紮著哭叫,卻躲不開那雙在自己身上亂摸的手。
蔣阮隻覺得渾身冰涼,長相侯李棟最是有些不能為外人道也的習性,在她入宮時便早已得知。可是,如今,她卻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這等惡魔欺辱。
她大聲呼叫,隻能發出“啊啊”的嘶啞含混的聲音。
李棟厭惡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為什麼,娘娘非要這玩意兒看著我行事,實在是倒胃口至極。”
他想了想,卻仍舊屈從於皇威,不敢有其他動作,便專心欺負起被摔暈的男童來。
蔣阮坐在木盆裡,到這時,她方知為何蔣素素獨獨留了她一雙眼睛,她是要,自己看著最後一個親人死在自己麵前。
她像一個木偶似的愣愣的坐在盆裡,前塵過往一幕幕劃過眼前,母親死前灰敗的臉,父親涼薄的笑意,八皇子的承諾,蔣素素握著她的手道謝,皇上的冷眼,後宮的苦楚,最後變成了眼前掙紮哭叫的沛兒。
李棟不經意間回頭,冷不防看見木盆裡的人,嚇得一下子跌下床去,大叫:“來人啊,來人啊!”
木盆中的女子,神情木然,兩行血淚劃過臉頰,愣是洗出了慘烈的淒厲之感。破門而入的家丁一時也怔在原地,隻覺得看到了地獄中前來索命的惡鬼,渾身冰涼。
李棟氣急敗壞道:“還愣著乾什麼,給我亂棍打死。”驚懼之下,他早已將娘娘的命令拋之腦後,反正院子裡都是他的人,也不用擔心走漏風聲。
家丁回過神來,捏著棍棒衝過去,不由分說兜頭往下打。
沒有人聽到,木盆中人心中最深刻的詛咒:就算永不超生,灰飛煙滅,也隻願生生死死化為厲鬼!讓害她之人血債血償!
與此同時,陽平殿內。
“皇上今日看起來真是分外精神。”蔣素素輕笑道。
新帝抬眸看向對麵的女子,鳳冠霞帔,精致的臉被一身高貴的服裝更襯得不似凡人,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蔣權的這個幺女,的確是清麗絕俗。